山风裹着龙涎草的香气还没散尽,堂口前的烛火突然“噼啪”炸了声,火苗猛地窜起半尺高,竟透着诡异的青绿色。正啃骨头的黄皮子瞬间炸毛,尾巴绷得像根铁棍,死死盯着供桌下那堆王大叔送的小米——原本规整的米堆正簌簌发抖,几粒小米凭空悬起,化作细灰飘向夜色。 “不对劲!”狐仙猛地合上书,指尖掐诀,香火的烟突然拐了个弯,缠向小米堆。没等众人反应,米堆里“嗤”地钻出一缕黑丝,落地就化作半人高的黑影,浑身冒着紫雾,正是白天提到的煞影,可这团比之前的尸煞残煞浓了十倍,眼窝处还闪着两点猩红。 “不是残煞!是养出来的!”张奶奶拄着拐棍后退,却把小孙子护在身后。黑影猛地扑向最近的小孩,利爪带着腐臭味扫来。绿皮蛇“嗖”地从供桌下窜出,身体绷成弓,对着黑影吐出信子,蛇鳞瞬间泛出青光——那是柳仙的护脉术,可黑影只是挥爪一挡,绿皮蛇就被震得摔在墙上,鳞片掉了好几片,疼得嘶嘶直叫。 风丫反应最快,左手抓着驱蛊草,右手摸出腰间的石刃(那是师傅传的斩煞刃),朝着黑影的腰侧砍去。石刃碰着紫雾就冒白烟,黑影吃痛,转身用胳膊挡,竟被石刃划开一道口子,黑血滴在地上,瞬间把青砖蚀出小坑。“它怕斩煞刃和清煞花!”风丫大喊,同时把怀里的清煞花往狗剩手里塞,“快用守脉玉催活药效!” 狗剩立刻把清煞花按在守脉玉上,玉面的白光骤然大亮,裹着花瓣往黑影砸去。白光碰到紫雾就像滚油浇雪,“滋啦”声里,黑影的胳膊瞬间消融了大半。可它像是不怕疼,剩下的爪子反而更快,直抓狗剩的喉咙。黄皮子“吱吱”叫着扑上来,嘴里叼着风丫编的龙涎草手链,狠狠甩在黑影脸上。手链上的草叶遇煞就燃,腾起的绿火燎得黑影连连后退,眼窝的猩红都暗了几分。 灰仙早没了之前的较真劲儿,尖啸一声,供桌下瞬间涌出几十只田鼠,个个叼着半片柳树叶(白天张奶奶说的挡煞叶),顺着黑影的腿往上爬。柳树叶碰到紫雾就粘在上面,化作淡绿色的光纹,像锁链似的缠住黑影。黑影疯狂扭动,想把田鼠甩下来,可灰仙蹲在一旁,小爪子不停比划,田鼠们竟越缠越紧,连黑影的脚踝都被勒出了光痕。 “狐仙!用师傅笔记里的‘焚煞咒’!”风丫趁机绕到黑影身后,石刃抵住它的后心。狐仙立刻翻开笔记最后一页,指尖沾着烛油,在掌心画了个火符,嘴里念起咒语:“胡黄护脉,柳白焚煞,以香为引,破邪归煞!”话音落,堂口的三炷香突然齐燃,火苗聚成一道火束,精准地射向黑影后心。 风丫瞅准时机,猛地把石刃捅进去!“嗷——”黑影发出不像人声的嘶吼,浑身紫雾疯狂翻涌,却被田鼠的柳锁、黄皮子的草火、守脉玉的白光死死困住。狗剩趁机把催活的清煞花揉成泥,狠狠按在黑影的伤口上,“滋啦”一声,黑影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最后只剩一缕黑丝想往门外窜。 “别让它跑了!”张奶奶突然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扔向黑丝——那是堂口供奉的“镇煞符”,红布散开,黄符在空中自燃,化作一个光网,把黑丝牢牢罩住。黑丝在网里挣扎,渐渐显露出一个细小的符文,像是用鲜血画的“煞”字,没等众人看清,就被符火烧成了飞灰。 火符燃尽,堂口的烛火终于恢复成暖黄色,绿皮蛇慢悠悠爬回供桌下,风丫赶紧过去给它敷上龙涎草药泥;黄皮子蹲在狗剩脚边,舔着爪子上的绿火余温;灰仙则指挥田鼠把散落的小米重新摆好,只是这次的米堆比之前小了一圈。 狗剩捡起地上那片被黑影腐蚀的青砖,皱眉道:“这煞影比上次的尸煞厉害多了,还带着人为画的符文,不像是自然残留的。”狐仙翻着师傅的笔记,脸色凝重:“师傅当年写过,尸煞背后有‘养煞人’,专靠吸取煞气修炼,上次咱们除的只是他放出来的小煞,这次的……是冲巫脉村的仙家来的。” 张奶奶摸了摸小孙子的头,把他抱到怀里:“别怕,有胡黄白柳护着,还有守脉玉在,养煞人不敢轻易来。只是往后夜里,谁都别单独出门,尤其是后山。” 月亮重新从乌云后探出头,清辉洒在堂口的红布上,胡黄白柳的名号旁,不知何时多了几缕细微的绿火,像是仙家们悄悄留下的守护符。黄皮子抬头望了望月亮,突然“吱吱”叫了两声,尾巴指向村外的山路——那里的夜色比别处更浓,仿佛藏着双眼睛,正盯着巫脉村的方向。 风丫握紧手里的石刃,轻声道:“不管是谁在养煞,只要敢来巫脉村,咱们就跟他斗到底。”狗剩把守脉玉按在胸口,白光透过衣料映出来,和堂口的烛火交叠在一起,暖得能驱散所有寒意。 山风又起,这次带着的不只是龙涎草的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巫脉村的夜,终究没那么平静,而人仙相契的故事,也在这场暗袭里,多了几分沉甸甸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