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歇了三天,脸色才渐渐红润起来。这日清晨,他刚摸出黄布包想看看守脉玉,就听见院外传来张萨满的声音,带着几分急促:“狗剩,快出来看看!新槐树下长出了奇怪的芽!”
他赶紧揣好玉佩出门,就见新槐树根旁的土里,冒出几株淡紫色的芽,芽尖裹着层极细的黑絮,风一吹竟不散,反倒往树干上缠。山魁正举着斧头要砍,被张萨满拦住:“别碰!这芽有巫脉村阴毒的气息,砍了说不定会爆散蛊虫!”
风丫蹲下来,用树枝拨了拨土,脸色骤变:“这土下面的根须,都缠着黑丝!像是母蛊的残气没清干净,又顺着树根长出来了!”
狗剩掏出黄布包,刚解开一角,守脉玉突然“嗡”的一声,竟自己从布包里滚出来,落在紫芽旁。玉佩上那丝极淡的黑纹,突然亮了起来,紫芽上的黑絮像被吸引似的,纷纷往玉佩上缠。
“不对!”张萨满突然拽住狗剩往后退,“这不是吸残气,是残气在引玉佩里的蛊虫!”
话音刚落,守脉玉上的黑纹猛地扩散,竟在玉佩表面聚成个小小的黑影——正是之前被炼化的那个黑影的轮廓!狗剩惊得攥紧拳头:“他……他没死透?”
“不是没死透!”张萨满盯着玉佩,声音发颤,“是他早就把一缕残魂封在了母蛊里,母蛊被吸进玉佩时,残魂也跟着藏进了玉中!他一直在等玉佩养着蛊虫,好借蛊虫的气重聚形体!”
那玉中的黑影渐渐清晰,竟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带着冷笑:“狗剩,你以为炼化了母蛊就完了?守脉玉本就是巫脉村的东西,我藏在玉里,就像藏在自己的地盘,你用它镇蛊,不过是在给我养魂!”
风丫赶紧掏出醒神草药粉撒向玉佩,可药粉刚碰到玉面就化成灰。山魁抡起斧头劈过去,斧刃擦过玉佩,竟被玉上的黑纹缠上,瞬间覆了层黑锈,连斧柄都开始发烫。
“别碰!”狗剩突然想起爹当年说的话——“守脉玉认主,也认仇”,他猛地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玉佩上:“我是巫脉村的后人,这玉佩认我为主,你这残魂,也敢占它!”
血珠渗进玉佩,红光瞬间暴涨,玉中的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黑纹开始消退。可就在黑影快被打散时,玉佩突然往新槐树的方向滚去,竟钻进了之前紫芽冒头的土缝里,顺着树根往树干爬。
“它要钻回槐树里!”风丫伸手去抓,却只摸到一把带着黑絮的土。张萨满急得跺脚:“槐树是驱怨阵的核心,它要是钻进树里,就能借阵的气壮大残魂,到时候整个村子的阵眼都会被他控制!”
几人赶紧跟着树根的方向追,就见玉佩在树干里钻动,留下一道黑痕,所过之处,之前刚长好的新叶又开始卷边,连树干上的绿芽都蔫了下去。狗剩突然停住脚,盯着树干上的黑痕,突然明白过来:“他不是要借阵气,他是要找我爹留在老根里的血!”
当年老槐树的护心根没被彻底毁掉,新槐树是从老根旁栽的,根须早就和老根缠在了一起。那黑影的残魂,是想借玉佩引老根里的血,再和自己的残魂融在一起,彻底复活!
“不能让他找到护心根!”山魁扛起斧头,就要往树根最粗的地方砍——那里正是老根的位置。可刚举起斧头,就见树干上的黑痕突然转向,往狗剩的方向冲来,玉佩竟从树干里飞出来,直扑他的胸口!
狗剩赶紧躲开,玉佩落在地上,黑纹又聚成黑影:“狗剩,你爹的血在老根里,你的血能引血,你要是乖乖让我借点血,我还能留你一命!不然,我就毁了槐树,让阴毒吞了全村!”
“你敢!”狗剩掏出藏在怀里的另一块东西——是之前从老根里挖出来的,跟守脉玉纹路相似的碎片。这几天他一直带在身上,刚才情急之下忘了拿出来。
碎片刚一露面,守脉玉突然剧烈震动,黑纹里的黑影发出惊呼:“这是……镇魂片!你爹当年竟把巫脉村的镇魂片嵌在了老根里!”
原来,这碎片不是普通的玉,是巫脉村用来镇残魂的镇魂片,当年狗剩的爹把它嵌在老根里,就是怕有阴魂缠上槐树。狗剩看着手里的镇魂片,又看了看地上的守脉玉,突然有了主意。
他故意往老根的方向退,守脉玉果然跟着他动,黑影在玉里急得大喊:“别靠近护心根!你爹的血会让镇魂片变厉害!”
狗剩偏要往前走,直到站在老根正上方,才停下脚步。他举起镇魂片,对准地上的守脉玉:“你不是想借我爹的血吗?我现在就给你‘借’!”
说着,他再次咬破手指,将血滴在镇魂片上。镇魂片瞬间亮起红光,和守脉玉的红光缠在一起。地上的守脉玉剧烈震动,黑纹里的黑影开始扭曲:“不!我不要被镇!”
可已经晚了,镇魂片的红光越来越强,像一张网,把守脉玉和里面的黑影都罩住。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黑纹彻底消散,守脉玉上的红光也渐渐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只是表面的黑纹没了,多了一道和镇魂片相似的纹路。
张萨满松了口气,走过来捡起守脉玉:“终于把残魂镇住了,镇魂片和守脉玉融在一起,以后再也不怕阴魂缠上玉了。”
风丫蹲下来,摸了摸新槐树下的紫芽,发现紫芽已经枯萎,土里的黑丝也没了踪影:“母蛊的残气也清干净了,槐树应该没事了。”
山魁把斧头扛在肩上,笑着说:“这下能放心了,以后再也不用怕黑影和阴毒了!”
狗剩接过守脉玉,握在手里,感觉玉佩比之前温了些,像是有了温度。他抬头看向新槐树,树叶在秋风里沙沙响,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地上,像撒了一层金粉。
可没人看见,守脉玉刚和镇魂片融在一起的纹路里,悄悄藏了一丝极淡的红——不是玉佩本身的红光,而是和黑影残魂之前相似的颜色,只是太淡了,混在玉纹里,谁也没注意到。
张萨满把玉佩递还给狗剩:“这玉现在是你的了,好好戴着,以后它就是咱村的护村玉。”
狗剩点点头,把玉佩揣进怀里。他以为这场仗终于结束了,却不知道,那丝淡红里,藏着比黑影残魂更可怕的东西——当年巫脉村灭村的,根本不是普通的阴毒,而是阴毒渊里的“怨母”,黑影只是怨母的一缕分身,而那丝淡红,正是怨母的气息,跟着黑影的残魂,悄悄藏进了守脉玉里,等着下一个机会,彻底苏醒。
秋风又吹过,新槐树上的叶子晃了晃,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可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