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风丫刚把锅里的玉米糊糊端上桌,二舅就揣着旱烟袋蹲门槛上念叨:“狗剩,你那龙鳞斧真不打算亮出来?当年九真哥可是说,那斧子能劈开黑风岭的瘴气,比你这冰剑顶用十倍!”
狗剩正扒拉着碗里的咸菜,闻言动作一顿。他咋会忘了龙鳞斧?那斧子打小就挂在炕头,木柄被他摸得油光锃亮,只是以前总觉得沉,挥两下就胳膊酸,哪想到是自己没摸到门道。这会儿被二舅一提醒,他猛地想起陈九真临终前塞给他的布包——里头除了把铜钥匙,还有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斧子的用法,旁边写着“《镇龙诀》藏于箱底”。
“俺这就去拿!”狗剩撂下碗筷就往灶台跑,风丫跟在后头笑:“慢着点,碗还没刷呢!”
灶台下的木箱一打开,除了那本蓝皮的《镇龙诀》,龙鳞斧正静静躺在里头,斧刃上的鳞片在油灯下泛着暗金色的光。狗剩拎起斧子,突然觉得手里轻得像根柴禾,再翻《镇龙诀》,首页的字竟像活了似的往他眼里钻:“龙鳞为甲,龙血为引,斧落处,龙威现……”
“好家伙!”二舅凑过来看,惊得烟锅子都掉了,“这字会动!九真哥真是藏了一手!”
风丫端着热水进来,刚把毛巾递过去,狗剩手里的龙鳞斧突然“嗡”地一声炸响,斧刃上的鳞片竟一片片竖起来,映得满屋子都是金光。他只觉心口的盘龙佩烫得厉害,一股热流顺着胳膊往斧子上涌,《镇龙诀》的口诀在脑子里滚成了雷:“起!”
话音刚落,龙鳞斧竟自己腾空而起,在屋里转了三圈,“哐当”一声劈在墙角的石碾上。众人吓得一哆嗦,再看那石碾,竟从中间裂成了两半,断面光滑得像切豆腐。
“我的娘哎!”风丫捂着嘴笑,“这才叫家伙事儿!之前那冰剑跟玩具似的!”
胡小红在一旁蹦跶,对着龙鳞斧汪汪叫,尾巴摇得像拨浪鼓——它闻出斧子上有龙气,比狗剩身上的还浓。
正热闹着,白灵掀帘进来,手里的《山经》突然哗啦啦自动翻页,停在一幅画上:画上的镇仙使左手持斧,右手握剑,脚下踩着团黑雾,旁边注着行小字:“双器合璧,可破万邪,唯蚀骨虫王的‘幽冥甲’难挡……”
“蚀骨虫王?”狗剩把斧子扛在肩上,斧刃擦着门框带起阵风,“管它啥王,先去黑风岭会会!”
第二天一早,柳家屯的队伍就浩浩荡荡往黑风岭开。狗剩左手龙鳞斧,右手冰剑,盘龙佩在胸口闪着光,走在最前头;风丫挎着个大包袱,里头除了干粮,还塞着把给胡小红磨尖了的铁爪子;二舅带着爷们儿扛着硫磺罐子和劈柴刀,张婶领着妇女们拎着开水桶,连半大的娃都拿着弹弓跟在后头,一路吵吵嚷嚷,比赶大集还热闹。
刚到黑风岭山口,就见瘴气跟墨汁似的往出涌,里头传来“咔咔嚓嚓”的响声,听得人头皮发麻。白灵翻开《山经》喊道:“蚀骨虫怕龙血!狗剩,用《镇龙诀》引血!”
狗剩咬开指尖,把血抹在龙鳞斧上,口诀一念,斧刃突然喷出道赤金色的光,像把大扫帚似的扫向瘴气。就听“滋啦”一声,瘴气竟被烧得冒白烟,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蚀骨虫——那些虫子指甲盖大小,浑身黑亮,正密密麻麻往这边爬,所过之处,石头都被啃出坑来。
“给俺砸!”二舅一声吆喝,爷们儿们把硫磺罐子扔过去,罐子炸开,硫磺烟一冒,虫群顿时乱了套,却没像预想中那样退去。白灵急道:“虫王没出来,它们不怕这个!”
话音刚落,瘴气里突然传来震地的响动,一只碾盘大的蚀骨虫爬了出来,背上的壳硬得像铁甲,头上的触须直勾勾盯着狗剩,显然是冲他来的。
“这就是虫王!”白灵指着虫王背上的疙瘩,“它壳上的幽冥甲,普通法器劈不开!”
狗剩刚要举斧,风丫突然拽住他,从包袱里掏出个红布包:“把这个戴上!”打开一看,是用他的头发和龙鳞斧的碎屑编的绳,“俺听柳奶奶说,龙种的头发能破邪甲!”
狗剩把绳系在手腕上,突然觉得龙鳞斧烫得厉害。他往后退了两步,让二舅带着人护住妇女孩子,自己拎着斧子冲向虫王:“《镇龙诀》里说,破甲得用‘龙啸’!”
他猛地劈出一斧,没砍向虫王,反倒砸在地上。只听“轰隆”一声,地底下像有龙在吼,震得虫王都晃了三晃。趁这功夫,狗剩踩着胡小红的背窜到虫王背上,冰剑往它壳缝里一插,龙鳞斧跟着往下劈——就听“咔嚓”一声,幽冥甲竟真裂开道缝!
“好样的!”风丫在底下喊,手里的铁爪子扔过去,正好卡在裂缝里,“别让它合上!”
虫王疼得满地打滚,瘴气里的蚀骨虫疯了似的往这边冲。二舅举着劈柴刀砍翻几只,扭头喊:“张婶!开水!”妇女们拎着水桶泼过去,烫得虫子滋滋冒油。白灵的《山经》在空中转圈,书页上的符文掉下来,在地上围出个光墙,把虫群挡在外面。
狗剩在虫王背上死攥着斧柄,感觉胳膊都快断了。虫王突然猛地一甩背,他差点被甩下去,多亏风丫扔来根麻绳,一头缠在他腰上,一头被二舅和几个爷们儿死死拽着。
“狗剩!砍它脑袋上的疙瘩!”白灵指着虫王头顶,“那是它的命门!”
狗剩咬着牙,腾出一只手摸出盘龙佩,往斧刃上一按。玉佩瞬间融进斧子,斧刃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他借着这股劲儿,把龙鳞斧狠狠劈进虫王头顶的疙瘩里——就听虫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庞大的身子猛地僵住,接着就往地上倒,震得黑风岭都颤了三颤。
瘴气随着虫王的死渐渐散了,露出岭上的黑松林。狗剩从虫王尸体上跳下来,腿一软差点坐地上,风丫赶紧冲过去扶住他,掏出块干粮塞他嘴里:“快吃点,脸都白了!”
二舅凑过来拍他的肩膀,笑得满脸褶子:“咱狗剩真是条汉子!刚才那下劈得,比你师傅当年劈黑熊还猛!”
胡小红叼着只没死透的蚀骨虫跑过来邀功,被风丫笑着拍了下脑袋:“脏不脏?扔了!”
白灵收起《山经》,望着黑松林深处皱起眉:“虫王是解决了,但林子里有更强的妖气……《山经》上说,黑风岭底下压着头‘吞龙兽’,专吃龙种,怕是被刚才的龙气惊动了。”
狗剩啃着干粮,把龙鳞斧往地上一顿,斧刃插进土里半尺深:“吞龙兽?听着就不是啥好东西。”他看向众人,眼里闪着光,“咱歇口气,进去瞅瞅?”
风丫往他手里塞了个煮鸡蛋:“进去也行,先把鸡蛋吃了。”二舅招呼爷们儿们捡柴禾生火,张婶张罗着烧水,连孩子们都在旁边捡石头,准备待会儿当武器。
阳光穿过松林照下来,落在龙鳞斧上,映得满地都是碎金似的光。狗剩摸了摸胸口的盘龙佩,感觉《镇龙诀》的口诀在心里发烫——他知道前头肯定更难,但身边有这群人,手里有趁手的家伙,再凶的东西,也得硬刚到底!
就像二舅蹲在火堆旁说的:“怕啥?咱柳家屯的人,从生下来就带着股犟劲儿,天塌了咱用肩膀扛,地裂了咱用脚踩,管它吞龙兽还是啥,来了就接招!”
胡小红在一旁汪汪叫,像是在附议,尾巴扫得地上的火星子四处飞,惹得风丫笑着踢了它一脚:“老实点!”
热闹的笑声混着柴火的噼啪声,在黑风岭的林子里荡开,比任何战鼓都让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