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竹窗,落在晚晚的脸上,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
刚醒时还有些迷糊,直到指尖触到身旁空荡荡的被褥。
昨晚阿爹的怀里还有早早,可现在……
她坐起身,目光扫过床榻边那只孤零零的灵丝布偶。
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伸手拿起布偶,紧紧抱在怀里,心里像缺了一块似的。
“阿爹……” 晚晚声音沙哑,看向身旁已经醒着的林砚。
林砚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勾起令人心酸的笑:“醒了?做噩梦了吗?怎么还哭了。”
晚晚点点头,又摇摇头,埋进他怀里。
“我梦到早早……梦到她不见了,还梦到小时候我怕黑,喊阿爹你却没回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更低。
“阿爹,早早是为了我才消失的吧。如果不是我,她是不是就不会......”
林砚抱着她,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没说什么大道理,只是重复着:“不怪你,晚晚不怪你,是早早自己选的,她想让你好好活着......”
晚晚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
林砚起身时,顺手将她也拉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晚晚已经长开的身形.
褪去了少女的青涩,肩线柔和,身材玲珑有致,裙摆下的小腿纤细。
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抱在怀里的小丫头。
他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做早饭了,你洗漱完过来吃。”
走进厨房时,林砚愣了一下。
苏清漪已经站在灶台前,手里握着锅铲。
灵米粥在锅里冒着热气,旁边还摆着切好的灵蔬。
她穿着淡青色道袍,头发用木簪松松挽着,侧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柔和。
“醒了?”
苏清漪回头,看到林砚眼底的红血丝,语气放软。
“早早的事……别太急,我已经让人去查古籍,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林砚勉强笑了笑,走到她身边拿起菜篮:“不用查了,她已经走了。为了救晚晚,她已经.......”
苏清漪手里的锅铲顿住,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继续搅动锅里的粥。
厨房陷入沉默,只有粥沸腾的咕嘟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却衬得气氛更沉闷。
早饭摆上桌时,南宫也醒了。
他打着哈欠坐下,习惯性地往旁边看了看,没看到早早的身影。
“哎?早早那小丫头呢?怎么没过来吃饭?”
林砚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说话。
苏清漪立刻用灵力传音给南宫:【早早为了救晚晚,已经消失了,别再提了。】
南宫的哈欠顿在半空,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
他看了看林砚阴沉的脸色,又看了看晚晚抱着灵丝布偶,一言不发的样子,赶紧闭上嘴。
拿起粥碗假装喝粥,再也不敢多问一句。
这顿饭吃得格外安静,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响。
晚晚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抱着灵丝布偶站起来:“阿爹,师傅,我去修炼了。”
不等他们回应,就转身往修炼室走去。
苏清漪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她起身收拾碗筷:“我去灵草院看看,之前种的凝露草该收了。”
南宫赶紧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灵草院的杂草该除了,我帮你!”
竹院里只剩下林砚一人。
他坐在石凳上,从储物戒里掏出那个布老鼠。
他捏着布老鼠,指尖传来熟悉的触感。
眼前又浮现出早早抱着布老鼠,咿咿呀呀跟在他身后的样子。
(早早,阿爹还没给你做新的布偶,你怎么就走了?)
他轻轻摩挲着布老鼠的耳朵,心里的失落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紫霞峰的一天,就在这样的沉闷里过去。
晚晚在修炼室待了一整天,除了中午出来喝了点水,再也没出来过。
林砚去送过一次灵果。
看到她坐在蒲团上,手里握着凝水剑,却没运转灵力,只是盯着剑身上的水纹发呆,怀里还抱着那只灵丝布偶。
傍晚时,南宫找苏清漪在竹院角落商量。
“这样下去不行,林小子和晚晚都快憋坏了。明天带他们出去走走,换个环境或许能好点。”
苏清漪点点头:“也好,总闷在山上不是办法,希望下山之后他们就能想开一点吧。”
入夜后,林砚刚洗漱完,就听到敲门声。
他打开门,看到晚晚站在门口,怀里抱着灵丝布偶,眼睛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阿爹……”
晚晚声音带着哭腔:“我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林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晚晚已经十八岁了,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要抱着他胳膊才能睡着的小丫头了。
他有些为难:“晚晚,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能再跟阿爹一起睡了。”
晚晚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声音里满是委屈:“阿爹是不是怨我?怨我害死了早早,所以不想跟我一起睡了?”
林砚慌了,赶紧上前拉住她:“没有!阿爹怎么会怨你?”
“那为什么阿爹愿意抱着早早,就不愿意抱着我?”
晚晚攥着他的袖子,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
“是不是阿爹更喜欢早早,不喜欢我了?”
林砚张了张嘴,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他昨晚确实没多想,只是心疼早早,却忘了晚晚也需要他的安慰。
他叹了口气,拉着晚晚走进屋:“好,今天跟阿爹一起睡,别哭了。”
晚晚立刻破涕为笑,抱着灵丝布偶钻进被窝。
紧紧抱住林砚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把脸贴在他的胸口。
“阿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
“傻丫头,阿爹没生气。阿爹只是……有点难过。”
林砚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
“早早虽然只是你的心魔,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阿爹早就把她当女儿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
“但阿爹最在意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你是阿爹在雪地里捡回来的,是阿爹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是阿爹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第一份温暖。”
“如果早早没消失,真到了你病危的那一天……”
“阿爹或许真的会亲手让她消失,因为在阿爹心里,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你的位置........”
晚晚愣住了,抱着林砚胳膊的手猛地收紧,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她把脸埋得更深,声音哽咽:“阿爹……”
“好了,别哭了,再哭眼睛该肿了。”
林砚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还总是这么爱抱着阿爹哭,传出去会被别人笑话的。”
晚晚却不管,反而抱得更紧,任性地说:“我不管!我就要像小时候那样抱着阿爹,除非阿爹把我打死,不然我绝不松开!”
林砚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眼底满是宠溺。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没一会儿,他就听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砚闭上眼睛,也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晚晚缓缓睁开眼睛。
屋子里很暗,只有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
她看着身边的林砚,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呼吸均匀。
是她看了十八年的模样。
她的手轻轻抚上林砚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阿爹,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我之前还害怕早早分走你的爱,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把脸凑近林砚,两人的鼻尖几乎快要碰到一起。
( 阿爹.........如果你知道,我为了留在你身边,甚至偷偷想过让早早消失,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坏女孩?)
(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女儿对阿爹的依赖,而是……)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不敢再想下去。
她轻轻吻了一下林砚的嘴唇,动作轻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爹,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可是我也好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像躲陌生人一样躲着我。)
她重新躺好,紧紧抱着林砚的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阿爹,晚安。)
月光静静洒在两人身上,竹屋里一片寂静。
只有晚晚心里那藏不住的心事,在夜色里悄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