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的竹屋前，晒着几捆刚采的灵草，阳光透过竹叶洒在青石板上，碎成点点金光。
苏清漪坐在石凳上，手里摊开一卷泛黄的功法册，封面上写着“基础吐纳诀”四个墨字，是青云宗入门弟子必学的法门。
林砚坐在对面的石墩上，腰背挺得笔直，眼神专注地盯着册子，连指尖都微微绷紧——这是他第一次正经接触修仙法门，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修仙的第一步，是感知天地间的灵力。”苏清漪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几分严肃，指尖轻轻点在册子上的图文处。
“你先放松，闭上眼睛，试着用鼻腔缓慢吸气，想象气息顺着喉咙往下走，沉到丹田的位置，再慢慢呼气，感受周围有没有细微的‘气流’，那就是最基础的灵力。”
林砚依言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山间的风带着灵草的清香钻进鼻腔。
他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丹田，起初只觉得腹部暖暖的，过了片刻，竟真的感受到几缕细微的、像羽毛般轻的气流，在指尖和手腕处轻轻打转。
“感觉到了？”苏清漪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赞许，“别着急抓它，先让它在体内顺着经脉走，熟悉路径。你是天选体质，对灵力的感知比常人强，慢慢来，别打乱气息。”
林砚点点头，指尖的气流像是有了灵性，随着他的呼吸慢慢往丹田汇聚，虽然微弱，却真实存在。
他指尖落在膝盖上，忽然想起晚晚十二岁那年从宗门回来的模样——丫头背着小布包，一进门就掏出本皱巴巴的《基础吐纳诀》，封面还沾着点糖渣。
踮着脚凑到他面前，小手指着上面的字：“阿爹，师傅教我的，我教你，我们一起修仙好不好？”
那时候他还笑着揉她的头，说阿爹没那个本事，让她好好学，自己则把那本册子压在木箱底，偶尔翻出来看，只盼着晚晚能在宗门好好的。
没想到如今，他竟真的能感知到灵力，能像晚晚当年期待的那样，踏上修仙路。
“阿爹！师傅！”
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林砚的回忆，晚晚抱着灰团，从竹屋后面绕出来，手里还攥着根刚摘的狗尾巴草，在林砚面前晃了晃。
“师傅，你教阿爹修炼，是不是该让我这个大师姐来帮忙呀？毕竟我可是先入师门的，阿爹现在是我的小师弟，我得好好‘指导’他！”
她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把灰团往怀里紧了紧。
灰团被她勒得“喵”了一声，却还是温顺地蹭了蹭她的下巴。
苏清漪抬眼瞪了她一眼，语气沉了几分：“刚教你的《清心诀》背熟了？刚交的剑诀学会了吗？还有心思在这胡闹，大师姐的样子一点没学，倒学会偷懒了。”
晚晚被瞪得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抱着灰团转身就跑。
“我去院子里练剑诀去了！不打扰你们啦！”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到了竹屋拐角，只留下灰团掉在地上的一根绒毛，慢悠悠飘落在石桌上。
苏清漪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林砚：“别理她，这丫头被我惯得没规矩。我们继续说——感知到灵力后，下一步是吐纳炼化，把天地灵力转化为自身灵力，储存在丹田。你试试，跟着我的节奏来。”
林砚重新闭上眼睛，跟着苏清漪的指引调整呼吸。
灵力在体内缓缓流动，像是溪流淌过干涸的土地，让他浑身都觉得舒畅。
他想起以前在林家杂役院，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接触到这样的“仙缘”，更没想过能和晚晚一起，在这样清净的山峰上修炼。
竹屋门口的阴影里，晚晚扒着门框，露出半张脸偷偷看——她根本没去练剑诀，心里总记挂着阿爹修炼的样子。
灰团蹲在她脚边，金色的眼睛盯着石凳上的林砚，尾巴轻轻扫过她的裤脚。
晚晚看着阿爹认真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里琢磨：等阿爹学会了基础，我就以“大师姐指导小师弟”的名义，多跟他待在一起，到时候就算靠得近点，阿爹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清漪停下指引，看着林砚：“今天就到这，你刚觉醒体质，不能急于求成，循序渐进才能打牢根基。灵草园里的‘凝灵草’该浇水了，我去打理一下，晚晚，你过来。”
晚晚连忙从门后跑出来，装作刚练完水鞭的样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师傅，我在！”
苏清漪拉着她走到一旁，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是大师姐没错，但林砚是你阿爹，这层身份不能忘。以后你来指导他修炼，要注意分寸，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随便扑抱、黏着他，男女有别，长幼有序，这些规矩得记在心里，知道吗？”
晚晚低下头，脚尖蹭着地面，小声应道：“知道了师傅……我就是想帮阿爹快点学会，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你喜欢你阿爹，但规矩不能破。”苏清漪摸了摸她的头，“我去灵草园，你好好指导林砚巩固今天学的，别再胡闹了。”
说完，便往院子东侧的灵草园走去。
看着苏清漪的背影消失在灵草丛后，晚晚立刻转过身，眼睛亮闪闪地看向林砚。
张开胳膊就往他身上扑：“阿爹！师傅走了，我来教你巩固！你刚才灵力走得对不对？让我看看！”
林砚早有防备，伸手轻轻拦住她，没让她扑进怀里，无奈地笑了：“丫头，师傅刚刚还说让你注意分寸，怎么转头就忘了？”
晚晚被拦住，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他：“我是大师姐！指导小师弟修炼，靠近点怎么了？再说我是帮你检查灵力，又不是随便黏着你！”
“大师姐也不行。”林砚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带着点严肃，却没真的生气。
“之前阿爹跟你说的‘男女授受不亲’，你忘了？就算是师徒也得保持距离，何况我还是你阿爹。”
晚晚捂着额头，心里有点不服气，却不敢跟阿爹犟嘴，只能小声嘟囔：“可是师傅说让我指导你……”
“指导可以，但得有规矩。”林砚拉着她走到石凳旁，指着刚才苏清漪摊开的功法册。
“你坐下，跟阿爹说说，刚才我吐纳的时候，灵力是不是该先过‘手太阴肺经’？我总觉得那处有点滞涩。”
晚晚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功法册，眼睛却没往册子上看，心里飞快地盘算着：阿爹说指导要有规矩，那我要是帮他纠正灵力路线，是不是就能碰他的手腕了？或者说他姿势不对，我帮他调整肩膀，这样靠得近点也合理……
想着想着，她嘴角悄悄勾起一点笑意，表面上却装作认真的样子，指着册子上的经脉图：“阿爹，你看这里，灵力要先绕开‘曲池穴’，不然就会滞涩，我教你怎么调……”
林砚见她终于认真起来，心里松了口气，凑近了些看册子。
没注意到晚晚偷偷抬眼，盯着他的手腕，手指已经悄悄凝聚了一丝微弱的灵力——等会儿说帮阿爹顺气，就能顺理成章地碰到他的手了。
灰团蹲在两人脚边，看着晚晚偷偷摸摸的样子，轻轻“喵”了一声。
晚晚连忙瞪了它一眼，小声说：“不许叫！”
灰团委屈地缩了缩脖子，把头埋进爪子里，不再出声。
阳光透过竹叶，在两人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林砚认真地听着晚晚讲解，偶尔点头提问，心里想着：这丫头虽然调皮，但讲起功法来还像模像样的，以后有她指导，自己修炼应该能快些。
他没看见，晚晚讲解时，眼神时不时落在他的手上、肩膀上，心里早已把“指导”的借口想了七八个。
以后阿爹练剑，她可以借口纠正握剑姿势；阿爹打坐，她可以借口检查灵力是否顺畅；就算阿爹只是坐着休息，她也能借口“大师姐要关心小师弟”，凑到他身边递水，送点心。
“阿爹，你听懂了吗？”晚晚合上功法册，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认真”。
“听懂了，”林砚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还是我们晚晚教得好，比师傅讲的更明白。”
被阿爹夸奖，晚晚心里更甜了，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心里想：阿爹都夸我了，以后我多“指导”他，阿爹肯定不会拒绝的。
只要能一直跟阿爹待在一起，就算要装成“正经大师姐”，也没什么不好的。
远处的灵草园里，苏清漪看着竹屋前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悄悄勾起一点笑意——这丫头的心思，她哪能不知道？
只是孩子大了，有些事得自己慢慢明白，她能做的，不过是在旁边多提点几句，护着他们父女俩罢了。
风穿过灵草园，带着凝灵草的清香，飘到竹屋前。
林砚正跟着晚晚的指引，重新尝试吐纳，晚晚坐在他旁边，看似认真地盯着他的气息，实则心里早已开始盘算下一次“指导”的借口。
灰团躺在两人脚边，晒着太阳，渐渐打起了小盹。
整个紫霞峰都浸在午后的安静与暖意里，只有灵力流动的细微声响，在空气中轻轻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