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峰的午后总带着霞光草淡淡的暖意，苏清漪坐在竹楼前的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灵草图谱》。
晚晚则趴在旁边，用小本子一笔一划地记着 —— 苏清漪怕她记不住，特意把每种灵草的特性编成短句，比如 “霞浆果甜，能补灵力；幽月草寒，可解火毒”，连图谱上的插画，都帮她用朱砂标了重点。
“这个‘凝露草’要在清晨带露时摘，不然灵力会散。” 苏清漪指着图谱上的绿色小草，指尖轻轻点在晚晚的笔记本上，“下次我们去后山采，你试试自己摘，好不好？”
晚晚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 自从上次传音符收到阿爹的回信，说 “宝马很乖，阿瑶的墓前每天都有花，还找回了之前的那只小猫........”，她就更盼着学好本事，早点回去看看。
苏清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拂过她发间的玉簪 —— 这簪子是她特意去青云宗的珍宝阁挑的。
簪头的霞浆果花里藏着一点微弱的灵力，能帮晚晚挡些小伤，就像母亲给孩子戴的护身符。
“晚晚，” 她忽然开口，语气比平时严肃了些，“你修仙是为了保护阿爹，可不能只想着依赖别人，哪怕是你阿爹。”
晚晚抬起头，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阿爹很厉害，之前一直保护我呀。”
“男人再厉害，也有护不住你的时候。” 苏清漪的指尖轻轻划过石桌，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我年轻时，也以为有个人能护我一辈子，结果呢？他为了自己的前程，把我推给了敌人。”
她没细说过往，只是握着晚晚的手，语气坚定，“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哪怕是男人，也不能依赖。”
晚晚似懂非懂地低下头，手里的笔顿了顿 —— 她想起阿爹在松树林里护着她的样子，想起阿爹为了帮她找阿瑶的家人，哪怕受伤也不退缩，心里有点不服气，却没敢反驳。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从紫霞峰的山门口传来，带着几分刻意的温柔：“清漪，我来看你了，带了你喜欢的云雾茶。”
苏清漪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原本温柔的眼神像结了冰，她没回头，只是对晚晚小声说：“不用理他。”
晚晚好奇地探出头，朝着山门口望去 —— 只见一个穿着月白锦袍的男子站在那里，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头发用玉冠束着，看起来气度不凡，像画里走出来的公子。
他见苏清漪没回应，又往前走了几步，声音更软了：“清漪，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可我已经跟那个宗门断绝关系了，你就原谅我吧。”
“滚。” 苏清漪的声音冷得像冰，连头都没回，“紫霞峰不欢迎你，慕容轩。”
慕容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还是没走，反而提着木盒又往前凑了凑：“清漪，你从前那么爱我，你的心思我还不懂吗？你只是嘴硬，我……”
“我说滚。” 苏清漪猛地转头，指尖凝起一道灵力，朝着慕容轩脚边的地面打去，“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废了你的修为。”
慕容轩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终于变了，却还是不甘心地说：“清漪，你别这么绝情，我……”
“你听不懂人话？” 苏清漪的眼神里满是厌恶，“当年你为了当上执法长老，把我送给鬼煞族的人时，我们之间就毫无关系了。现在来装深情，晚了。”
慕容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只是看了一眼躲在苏清漪身后的晚晚，转身悻悻地走了。
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小声问：“师父，那个叔叔看起来不像坏人呀，为什么你这么讨厌他？”
“坏人不会把‘坏’字写在脸上。” 苏清漪冷笑一声，指尖凝起一道淡紫色的灵力，在她和晚晚身上轻轻一拂，“我带你去看看他的真面目。”
晚晚只觉得身上一轻，周围的景物好像变得模糊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竟然看不见了 —— 是隐身术！
她兴奋地想抓苏清漪的手，却被苏清漪轻轻按住：“别出声，跟着他。”
两人悄悄跟在慕容轩身后，往山下走。
慕容轩刚走出紫霞峰的范围，脸上的温柔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愤怒。
他狠狠把手里的木盒摔在地上，里面的云雾茶撒了一地，感觉不解气，又用脚踩了几脚，嘴里骂骂咧咧。
“苏清漪，你这个臭婊子！给脸不要脸！追着你和你道歉这么多年了，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等我当上青云宗掌门，看我不把你衣服扒光，让你日日夜夜伺候我！”
晚晚躲在苏清漪身后，吓得捂住了嘴 —— 刚才那个温文尔雅的叔叔，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可怕？
就在这时，一只小小的野生小鹿从树林里跑出来，大概是好奇慕容轩的动静，凑到他脚边，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
慕容轩正一肚子火没处发，看到小鹿，眼神里闪过一丝残忍，他抬手就是一道灵力，朝着小鹿打去！
“不要！” 晚晚吓得喊出了声，虽然声音很小，却还是被慕容轩听到了。
慕容轩猛地转头，眼神警惕地扫向四周：“谁在那里？出来！”
他指尖凝起灵力，随时准备动手，“别躲躲藏藏的，我知道你在！”
“那就如你所愿。” 苏清漪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撤去隐身术，牵着晚晚的手走出来，眼神里的冷意几乎要将慕容轩冻结，“慕容轩，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你还有什么想骂的吗？一起骂了吧。”
慕容轩看到苏清漪，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却还是强装镇定：“清漪，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别当真。”
“开玩笑？” 苏清漪冷笑一声，身形一闪，瞬间就到了慕容轩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慕容轩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嘴角流出了血。
“你刚才杀小鹿的时候，怎么不说开玩笑？你骂我的时候，怎么不说开玩笑？”
没等慕容轩反应过来，苏清漪又是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
慕容轩 “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
苏清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厌恶：“慕容轩，我警告你，再敢靠近紫霞峰一步，再敢对我不敬，我不光废了你的修为，还会让你生不如死。”
她抬手又是一道灵力，打在慕容轩的丹田上，慕容轩疼得惨叫一声，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丹田处的灵力瞬间紊乱了不少。
“滚，再也别让我看到你，否则......”
慕容轩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不敢再看苏清漪一眼，捂着肚子狼狈地跑了，连掉在地上的木盒都没敢捡。
苏清漪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才转过身，牵起晚晚的手，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温柔：“你看，这就是男人，表面装得再好，心里都是自私和残忍，不能信。”
晚晚却低着头，小声反驳：“可是阿爹不是这样的，阿爹不会骗人，也不会欺负小动物，阿爹一直保护我，很可靠。”
苏清漪愣了一下，看着晚晚坚定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发堵。
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女儿，晚晚维护他很正常。但是在苏清漪眼里，这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依旧和那些薄情寡义的男人没什么两样。
她蹲下来，看着晚晚的眼睛，语气软了些：“师傅相信你阿爹是好人，不过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替升自己的实力，只有这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没再继续说教，只是牵着晚晚的手往回走，“以后你会遇到很多人，有好有坏，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自己分辨，不能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
晚晚用力点头，心里却更坚定了 —— 阿爹是可靠的，师傅也是可靠的，男人不是都坏，只是有的坏，有的好。
她以后要变得更强大，不仅要保护阿爹，还要保护师傅，保护宝马，保护那只断腿的小猫，还要保护所有好人。
夕阳西下，霞光草被染成了金红色，苏清漪牵着晚晚的手，走在回紫霞峰的小路上。
晚晚一边走，一边小声跟苏清漪说阿爹怎么给小猫涂药，怎么给宝马添草料，苏清漪静静地听着，偶尔点头，眼神里的冷意渐渐散去，多了几分温柔。
她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之前的想法太绝对了，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值得信任的人，比如晚晚，比如林砚。
或许，她也可以试着，不再用过去的伤痛，去否定所有的美好。
回到竹楼时，苏清漪给晚晚端来了刚做好的霞浆果糕，甜而不腻，晚晚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苏清漪看着她的笑脸，嘴角也悄悄弯了弯 —— 她活了几百年，第一次觉得，有个像女儿一样的徒弟，也挺好的。
晚晚吃完糕，趴在石桌上，又给阿爹写了一封传音符。
里面写着 “师傅今天教我认了好多灵草，还帮我打跑了坏人，阿爹放心，我会好好学本事，回去保护阿爹的”，末尾还画了一只小小的小猫，旁边写着 “希望小猫的腿快点好”。
苏清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指尖凝起灵力，把传音符送了出去。
夜色渐浓，紫霞峰的竹楼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晚晚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那截草绳兔子碎片，想着阿爹和小猫，很快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