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天元城时,正值深秋。守星盟的庭院里,枫叶落了满地,踩上去沙沙作响。赵峰已在门口等候,见三人归来,连忙迎上前:“盟主,你们可算回来了。这几日城中不太安宁,有修士在夜间被不明力量袭击,伤口与暗影教的黑暗法术痕迹相似。”
苏瑶心中一紧:“具体情况如何?”
“已发生三起袭击事件,受害者都是散修,被发现时灵力溃散,体内残留着微弱的黑暗气息,但并未伤及性命。”赵峰递上一份卷宗,“巡逻队追查多日,只在案发现场找到一些黑色的羽毛。”
雾灵接过卷宗,看着上面绘制的羽毛图案:“是暗影教豢养的‘蚀灵鸦’,这种妖兽以灵力为食,行动诡秘,常被用作侦察或偷袭。看来有漏网的暗影教余孽潜伏在城中。”
星儿握紧木剑,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他们竟敢在天元城作乱,太嚣张了!”
苏瑶沉吟道:“不急于打草惊蛇。赵峰,你让巡逻队加强夜间警戒,暗中排查可疑人员;雾灵,你调配一些能追踪黑暗气息的丹药;星儿,你与泽中灵脉的联系密切,试试能否通过城中的草木感应异动。”
接下来的几日,天元城表面平静,暗中却暗流涌动。巡逻队换上便装,在街巷间穿梭;雾灵炼制的“追影丹”分发到各队手中,丹药遇黑暗气息会发出红光;星儿则每日清晨在城中的古树旁静坐,试图通过根系感知异常。
这日午后,星儿在城南的老槐树下修炼,指尖的草木灵力顺着树根蔓延,突然在城西的一处宅院感应到一丝微弱的黑暗波动。那波动转瞬即逝,却带着蚀灵鸦特有的阴寒。
“找到了!”星儿立刻用传讯符通知苏瑶,自己则悄悄朝着城西赶去。
城西多是废弃的宅院,荒草丛生。星儿按照感应的方向,来到一座破败的四合院外,院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她屏住呼吸,悄悄翻墙而入,只见院中停着数十只黑色的乌鸦,正围着一个黑袍人叽叽喳喳。
黑袍人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陶罐,正往罐中倾倒着什么,罐口散发出浓郁的黑暗气息。蚀灵鸦们争抢着啄食从罐中洒出的黑色粉末,眼中闪过猩红的光芒。
星儿认出那粉末是“蚀心散”,能短暂提升妖兽的凶性,却会反噬其神智。她正欲出手,却见黑袍人突然转身,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约莫十五六岁,眼中满是与年龄不符的阴鸷。
“又是一个送死的。”少年冷笑一声,挥手示意蚀灵鸦攻击。
蚀灵鸦们扑腾着翅膀,带着毒雾冲向星儿。星儿挥动木剑,绿色的灵力形成屏障,将毒雾挡在外面,同时引动院中的杂草,藤蔓如鞭子般抽出,将数只蚀灵鸦缠住。
但蚀灵鸦数量太多,很快便突破屏障,尖喙朝着星儿啄来。星儿被迫后退,不慎被一只蚀灵鸦啄中手臂,顿时感到一股阴寒之力顺着伤口蔓延,灵力运转滞涩。
“星儿!”苏瑶与雾灵及时赶到,凤凰真火与毒粉同时发动,蚀灵鸦瞬间被焚烧或腐蚀,只剩下几只惊恐地飞向天际。
少年见状,转身想逃,却被赵峰带人拦住。赵峰一枪挑落他的黑袍,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布衣,腰间还挂着一块破旧的令牌,上面刻着“百草谷”三个字。
“你是百草谷的弟子?”雾灵认出令牌,眼中满是疑惑。百草谷以医术闻名,从不参与正邪之争,怎会有人豢养蚀灵鸦?
少年紧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我不是百草谷的人!这令牌是我捡的!”
苏瑶注意到他手臂上的伤痕,并非修炼所致,更像是被鞭打过的旧伤:“你为何要帮暗影教做事?”
少年沉默片刻,突然怒吼道:“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我爹娘都死在暗影教手里,我只是想借他们的力量报仇!”
众人皆是一怔。少年哽咽着说出缘由:他本是西荒一个小镇的居民,五年前暗影教洗劫小镇时,父母为保护他而死,他被路过的百草谷弟子所救,却因目睹惨状性情大变,一心只想复仇,竟被残余的暗影教教徒利用,以为豢养蚀灵鸦能增强实力。
“报仇不是靠残害无辜。”苏瑶轻声道,“你可知被蚀灵鸦袭击的修士,也有像你一样失去家人的?”
少年愣住了,眼中的倔强渐渐被迷茫取代。
雾灵上前为他检查身体,发现他体内不仅有黑暗之力,还残留着百草谷的疗伤丹药气息:“救你的百草谷弟子,是想让你好好活下去,而非活在仇恨里。”
赵峰收起长枪:“念你也是受害者,若肯交出剩余的蚀灵鸦与蚀心散,守星盟可以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
少年望着地上蚀灵鸦的尸体,又看了看苏瑶手中的水灵玉佩,突然跪坐在地,失声痛哭。积压多年的仇恨与委屈,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星儿走到他身边,将一块疗伤的药膏递给他:“我师父说,仇恨就像毒草,会越长越疯,最后把自己也缠住。不如试着放下,像我一样,学着守护别人。”
少年接过药膏,指尖微微颤抖。
夕阳透过破败的窗棂,照在院中散落的黑色羽毛上,也照亮了少年迷茫却带着一丝松动的脸庞。苏瑶知道,根除黑暗不仅要净化力量,更要救赎那些被仇恨裹挟的灵魂。
天元城的暗流虽暂时平息,但潜藏的伤痕与执念,仍需要时间去抚平。而这,或许比对抗暗影教的残魂更加艰难。
守星盟的灯光在夜色中亮起,苏瑶站在窗前,望着城中渐次熄灭的灯火,手中的水灵玉佩散发着温润的蓝光。她知道,守护的意义,从来都不止于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