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柳云萱睁开眼，眸底一片清明冷澈，“父亲会处理好。”
她并未将柳文博的辱骂真正放在心上，那种程度的挑衅，于如今的她而言，不疼不痒。
只是，柳文博最后那句未尽的野种二字，以及父亲当时过于激烈的反应，还是在她心底留下微不可察的疑虑。
不过，这疑虑很快被她压下。
眼下，她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
琉璃风华系列需要推出，情韵阁新品在即，北疆的局势需要关注，王府的内外需要打理。
还有，与楚砚沉之间，那悄然变化的关系，也需要她细细思量。
京城的风云从未停歇，她必须步步为营。
…………
北疆，云州大营。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营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中军大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沈老将军沈弘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已恢复往日的锐利，只是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无奈。
他的伤势在特效药和军医精心调理下，已稳定下来，可多年的戎马生涯和此次重创，终究是掏空根基，如太医所言，他这把老骨头，再也无法承受北疆的风霜雪雨和运筹帷幄的重担了。
帐下，副将周毅，几位沈家老部将，以及脸上带着新添伤疤，风尘仆仆的沈慕英皆在列。
影依旧如同融入阴影的魅影，静立在不显眼的角落，玄铁面具下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陛下的意思，诸位想必都已清楚。”
沈弘的声音带着伤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老夫是时候卸下这副担子了。”
帐内一片沉寂，只有炭火燃烧的声音。
周毅等人脸上露出悲戚与不舍，他们都是跟随沈弘多年的老部下，深知老将军对于北疆，对于沈家军意味着什么。
“祖父！”
沈慕英忍不住开口，眼圈微红，“您的伤会好的，北疆不能没有您！”
沈弘摆了摆手，目光落在女儿身上，带着慈爱，更带着嘱托，“英儿，祖父老了，也累了，北疆的未来，终究要看你们年轻人的。”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周毅，最后在角落影身上微微停顿，随即移开，落在旁边身姿挺拔，面容坚毅的年轻将领身上。
此人正是沈慕青。
他约莫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剑眉星目，轮廓分明，虽穿着普通将领的盔甲，眉宇间却自带一股沉稳坚毅之气，站在那里便如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却又不容忽视。
他是沈弘已故兄长的独子，自幼父母双亡，被沈弘带在身边抚养，视若己出。
因其并非嫡系，加之性格刚直，不擅钻营，此前在军中职位并不算高。
“慕青。”
沈弘唤道。
“末将在！”
沈慕青跨步出列，抱拳躬身，声音洪亮有力。
“此次清剿内奸，你临危不乱，识破刘铮阴谋，率部断其后路，有功。”
沈弘缓缓道，“前日遭遇北狄游骑骚扰，你以少胜多，斩敌酋于马下，亦有功。”
“此乃末将分内之事，不敢言功。”
沈慕青低头，语气不卑不亢。
沈弘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不骄不躁，很好。”
他看向周毅等人，语气坚定，“慕青的能力，诸位有目共睹，老夫已上书陛下，举荐周毅暂代主帅之职，统筹全局，慕青擢升为骁骑将军，协理军务，独领一军，专司应对北狄袭扰，以战代练，积累威望。”
这道命令，既安抚周毅等老将，又给沈慕青实权和展示才能的机会，是当前最稳妥的安排。
周毅当即抱拳，那双冷眸格外的坚毅，“末将遵命，定当竭尽全力，辅佐慕青将军，稳定北疆！”
沈慕英也松口气，她知道这是祖父和靖王府能为沈慕青争取到的最好局面。
影在角落里微微颔首。
沈弘此举，正合王爷与王妃之意。
让沈慕青在实战中脱颖而出，比任何人为的拔擢都更有说服力。
沈慕青再次躬身，声音低沉，“末将定不负老将军厚望，不负北疆军民所托！”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信服的坚定。
帐内众将看着他年轻却沉稳的面庞，仿佛看到北疆未来的希望。
北疆局势依旧紧张。
北狄似乎嗅到沈家军权力更迭的气息，小股部队的骚扰试探愈发频繁。
沈慕青如同出柙的猛虎，率领着麾下日益精锐的骑兵，活跃在漫长的边防线上。
他战术灵活，时而诱敌深入，时而长途奔袭，时而正面硬撼，屡次挫败北狄的进犯，斩获颇丰。
他身先士卒，与士兵同甘共苦，在军中威望急速攀升。
影则在暗中为他扫清障碍。
那些依旧忠于刘铮或与安郡王府有牵连的残余势力，在影和麾下暗卫的雷霆手段下，被悄无声息地清理。
一些关于沈慕青骁勇善战，体恤士卒，颇有沈老将军当年风范的流言，也开始在军营和云州城内悄然流传。
这些流言，自然少不了影的推波助澜，以及通过特殊渠道，传回京城，流入翰墨雅集和醉仙楼那些消息灵通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耳中。
京城，靖王府。
柳云萱看着影传回的密报，唇角微勾。
密报上详细记录沈慕青近期的战绩，以及北疆军中，民间对其评价的变化。
“这位沈小将军，倒是没让王爷和沈老将军失望。”
她将密报递给身旁的楚砚沉。
楚砚沉接过，快速浏览，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指尖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是块璞玉，还需战火淬炼，陛下那边，近日也多次问及北疆将领情况，对沈慕青之名，已有耳闻。”
柳云萱勾起唇角，指尖摩挲着暖水袋的纹路，“看来需要再添把火，让我们这位英勇善战的小将军被众人皆知。”
“那此事便交由王妃全权处理。”
楚砚沉眸光扫过那张满是狡黠的脸颊，便知道她已有主意。
“包在妾身身上。”
柳云萱语气满是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