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辉洒向人间,清冷中透着淡淡的柔和,丽人耳畔的珍珠坠子晃得人眼晕。
胤禛眸光透着些许炽热,略略驱散了月光的清凉,随着最后一句“月明人倚楼”罢,章佳婉清才抬起眼,目光轻轻撞上他的视线,悄悄红了耳尖。
凉白月色、蝉鸣蛙声,栀子花的清香,眼前丽人,构成了一幅恬美的画卷。
胤禛缓步上前,伸手将章佳婉清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耳垂,温软微凉。、
“《长相思》,比月色还柔。”胤禛声音低沉,带着笑意,“既是倚楼望月,怎好让你站在风里?”
这话一出,院静得只剩虫鸣,李静言再不甘心也不得不开口,“姐姐好雅兴,妹妹笨拙赏不了,爷知趣儿的很。”媚眼如丝,咬着红唇,侧目滑落一滴泪,“爷,您且赏着,妾先回去了。”
“静言~”胤禛不曾想李静言会这般,到底是自己先答应了留宿却又来了这出兴致,不免生出几分怜爱,“爷明日陪你用膳。”
本想以退为进的李静言,霎时间哽咽落泪,快速起身扶着连翘走了。
她不会认输的,走着瞧,自己一定能扳回这一局,福晋可是帮她的!!
章佳婉清一时进退两难,不搭话显得刻意,搭话吧,爷何等心思,岂会看不出她邀宠的小把戏?
电光石火之间,章佳婉清声音婉转绵长,“爷,妾身想您了。”
章佳婉清抬头看他,月色落在他眼底,映着她的身影,竟比方才的歌声更让人心安,轻轻“嗯”了一声,
红烛摇晃,章佳婉清使出十二分的温柔小意,贴心伺候了胤禛一夜。
翌日,后院齐聚棠安院。
李静言一袭粉衣频频甩眼刀子,恨得牙痒痒,硬生生看着章佳婉清勾走了胤禛,错过了她请人算的合房吉日。
要是好运给了章佳婉清,她能活活呕死。
章佳婉清抚着鬓角,娇俏可人,惹得众人一番唇枪舌战。
佟佳悦榕轻蔑一笑,“婉庶福晋当真是好雅兴,多亏了咱们没个邻居,不然若是歌声嘹亮……”
章佳婉清不避不让,看着软实则尖的回了句,“兴之所至罢了,哪能日日好雅兴,至于嘹亮,悦姐姐说笑了,妹妹我声音再嘹亮,也嘹亮不过宴席那日。”
“你~且看你歌喉能婉转到几时。”佟佳悦榕起了火气,碍于在正院只能作罢。
“悦姐姐,你且放心,爷去一日,婉庶福晋的歌喉就坏不了,但要开花结果,怕是不容易。”乌苏氏捂着帕子掩笑,讽刺章佳婉清为了养嗓子,日日去花园取花露泡茶润喉。
“容不容易,我都有机会,哪像妹妹,爷许久不去你那了,妹妹便是日日爷,盯着爷的去处也无用啊。”章佳婉清反唇相讥,任凭乌苏氏和完颜氏如何使手段,胤禛一月最多去一次,两人面和心不和,开怀的几率比她更小。
乌苏氏和完颜氏的容色姣好,唯一的不足就是不够柔和——满族的大姑奶奶都是族里纵着、宠着长大的,自幼马术、弓箭样样精通,恣意自在惯了。
二人求到宜修跟前,就是想曲线救国,正院释放了善意,宜修劝着胤禛去了两次落霞居,但也就两次。
还比不上宋格格,好歹承了三次雨露,更别提与章佳婉清和李静言比了。
乌苏氏和完颜氏瞧着章佳婉清这般姿态,心里自然是不平衡,连带着说话都愈发含酸捏醋,胤禛听了两次闲话,愈发不喜二人。
宜修坐在隔间的屏风后,连连摇头,嘴皮子功夫没几个伶俐的,竟让章佳婉清占了上风。
格根塔娜姗姗来迟,一见章佳婉清便夹枪带棒,“哟,这不是月下清唱《长相思》诉衷肠的婉庶福晋么,今儿来的真早,不用陪爷用早膳吗?哦,我忘了,爷啊,只会在正院陪福晋用早膳,某些人啊,哪怕得了抬举,也不过如此!!”
宜修嘴角抽了抽,这两人恩怨的也是一笔糊涂账。
侍妾里头有个杨氏,监生之女,有几分巧思,猜到自己准许塔娜抱养个孩子,却没想到赵侍妾故作聪明害人害己,让塔娜满腔期许落了空。
乔迁宴后主动找到塔娜,跪在她跟前,表忠心:“求侧福晋垂怜,妾愿意付出妾的所有,但求侧福晋庇佑。”
格根塔娜有点懵,可瞧着来人眉眼温顺,神情坚毅,踌躇开口,“你想要什么?我不管事的。”
“妾知道,但妾更知道,侧福晋就是侧福晋,福晋之下的第一人,任凭旁人怎么说,您都是福晋跟前的红人。只要您一句话,妾、妾就能摆脱冬日克扣炭火,夏日连冰冽都没有的苦日子。”
杨侍妾膝行两步,露出了发白微卷的袖口,小两把头上只有一对银钗别着,要多素净有多朴素。
“你只想要过没人欺负的日子?”
“不,是有您庇佑的日子,才没人敢欺凌妾身,就像、就像……宋格格那样。”杨氏耷拉着眉,眸光异常闪亮,熠熠生辉,仿佛眼前人是解救众生疾苦的观音。
格根塔娜觉得眼前这人和她在草原养的小狐狸重叠了,一样渴求她的庇佑和看顾,一样 的柔弱可怜。
当即跑的飞快,丢下盼望垂怜的杨氏,横冲直撞进了棠安院嚷嚷起劲儿。
“福晋,福晋,我要养个小狐狸……不不不,不对,是个人。”
“噗~~你养就养。”宜修险些被呛个半死,咳咳好一会,缓过来后不知该捂着肚子笑,还是该黑着脸骂:要养你养啊,找我干什么?吓我这一跳!
“好嘞!!”格根塔娜蹦跶哒又风一阵地出了棠安院,慌慌张张拉来杨氏,如同小孩养宠物征得父母同意般,眨着星星眼让宜修过眼。
“……明儿你就住到碧云苑。”宜修赏了一套珍珠头面,扶额打发这俩赶紧走,看着就头疼。
杨氏有几分姿色,吃住待遇提升后又得了滋补,塔娜几次三番推荐,胤禛总要给她,不对,给太后和蒙古几分薄面——
准确来说,是府里将来总要有人填满蒙联姻的坑,杨氏既然看的透,胤禛和宜修乐得顺水推舟。
结果,胤禛刚起了兴致,留宿两日,就在第三天被章佳婉清和李静言斗法给抢了。
可想而知,就格根塔娜的火爆性子,李静言和章佳婉清都被恨上了,回回见了都刺两句。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妾、妾不活了……”章佳婉清对谁都能反讽回去,独独格根塔娜,她不敢也不能。福晋和爷都护着她,且她是太后的族人,一句话说不好就得被扣上大不敬的名头,只能适时哭了起来。
余光瞥见宜修进来,当即跪倒在宜修跟前,紧紧的抓住衣摆,“福晋,妾身、妾身并没有出格,正常争宠而已。”
“正常?那往后大家有样学样,今儿月下唱歌,明儿月下起舞,后儿是不是就要当众勾人啊?”
格根塔娜大咧咧开口,望向宜修撒娇嗔怒道:“福晋,再这般下去,规矩何存?往日大家再闹,也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婉庶福晋多能耐啊!”
“行了!!”宜修不耐地摆手,呵退两人,“像什么话!泼妇骂街不成!”
”往后都给本福晋安分些,出了院子你们都是皇家的人,体面还是要的!“
“每月逢一逢五来请安,其余时候少来正院折腾,都下去。”
众人见福晋动了真怒,当即起身告退,再不敢有半句牢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