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脑子轰地一下炸开。
他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刚想追问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合同履行才一半，说停就停？”
可话还没出口，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忙音，对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还未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就被猛地推开。
助理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他刚要张嘴汇报，桌上的座机又响了。
王耀祖狠狠瞪了助理一眼，大步走过去抓起听筒，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喂？”
“王总，”电话那头是合作了十多年的建材供应商负责人，“我们这边经过内部评估，考虑到目前的整体局势，决定在现有合同到期后不再续签。提前跟您知会一声，也是出于多年的合作情谊，请您谅解。”
“等等！”
王耀祖猛地一拍桌子。
“你给我说明白！什么叫‘目前局势’？我们哪点没履约？合同还有三个月才到期，你说不续就不续？”
他还想继续追问，可电话那头已经没了回应，只剩下冷冰冰的挂断声。
助理站在一旁，脸色发白，双手颤抖地将几份刚刚送达的解约函放在王耀祖的办公桌上。
每一份文件都盖着鲜红的公章。
王耀祖死死盯着那些纸张。
“王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微颤，“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有七家合作方发来了正式解约通知……咱们是不是得罪谁了？怎么突然之间，所有关系都要断？”
王耀祖瘫坐在宽大的皮椅上，身体向后仰靠。
终于，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伸出手，一把抓起手机，迅速拨通了王素珍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喂，什么事？”
王素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他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吼道：“不是说让珊珊转学就完事了吗？黎家怎么还要撕合同！他们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陷入一片死寂。
王素珍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昨晚送吕洁芳回老宅后，老太太神情阴郁地进了院子。
整个宅子都陷入一片死寂，连下人都屏息敛声，不敢多言。
她觉得时间太晚，加上吕洁芳明显不愿多谈，便没有追问细节，只默默回了自己住处。
可今天一早，她放心不下，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去老宅探望母亲。
结果刚走到门口，就被老爷派来的两名佣人拦住了去路。
“小姐，老太太昨夜受了风寒，身子不适，正在休息，老爷吩咐了，谁都不见，您请回吧。”
王素珍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她手指微微发颤，握着手机的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正准备拨通大哥的电话，想先问个清楚。
弄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抢先一步打了过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低沉而急促。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王耀祖的语气有些迟疑，似乎也在极力拼凑事情的经过。
“听说老夫人昨晚特地去找了老爷子，说是要主持公道。她当时情绪激动，话说得太急，也没顾及场合和分寸，直接把那些家里的旧账翻了出来……”
“唉！”
王耀祖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我就该听从最初的念头，直接把珊珊悄悄送走算了，真不该犹豫，更不该听你的主意！现在倒好，我这些年费尽心思搭上的人脉关系，一砖一瓦建起来的计划和安排，全都白费了！眼看就要水到渠成，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岔子！”
他话音未落，便猛地掐断了通话，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王耀祖坐在椅子里，双眉紧锁，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他知道，事已至此，再责怪谁也没有用。
事情已经发生了，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
但眼下也不能坐以待毙。
好在这些年靠着黎家这棵大树。
他在生意场上结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人脉网络也算盘根错节。
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亲自上门，一家家地走动拜访，低声下气地赔笑。
看看能不能靠这些旧情和人情网，想办法把局势稳住。
先把黎家这一侧的缺口堵上，至少不让矛盾继续恶化。
而王素珍被弟弟这通劈头盖脸的责骂，顿时气血上涌。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吕洁芳。
真是个没脑子的老糊涂！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让她低调行事，她倒好，不仅没压住事，反而跳出来搅得满城风雨！
冷静下来后，她只能咬牙认命，迅速收拾好情绪。
她立刻起身翻出行李箱，匆匆将几件换洗衣物、证件和随身用品塞进去。
她必须尽快赶回娘家，和家里人聚在一起，好好商量对策。
……
而与王家那边愁云惨淡、气氛凝重完全不同的是，许兰兰在处理完王家的这一桩事之后，心情轻松得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当即拿出手机，给几位平日里常来往的阔太太发了消息，约她们去棋牌室，准备搓几圈麻将，彻底放松一下紧绷已久的神经。
如今的黎微斓早已成长起来，能在公司独当一面。
无论是对外谈判还是内部管理，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生意上的大事小情，基本已经不需要她这个母亲再亲自操心过问。
许兰兰更多时候的身份，是黎家的当家主母。
她游走于港城上流社会的贵妇圈，参加各类茶会、慈善晚宴和私人聚会。
维系着家族的人脉关系，联络着各大家族之间的情感纽带。
此刻的棋牌室内，气氛热闹而欢快。
麻将牌在桌面上哗啦作响。
几位太太穿着讲究，妆容精致。
最近一段时间，许兰兰的手气实在不怎么样。
赢的时候，往往只是小打小闹，几把小牌勉强补点零花。
可一旦输起来，那可真是接连不断，一把还没缓过神，下一把又被炸了出去。
有时候甚至被别人“一炮轰三”，三家通赔。
亏得她心理素质过硬，脸皮厚实。
要是换个心气儿娇的人，早就红着脸甩牌走人了。
要不是这桌上的几位都是她多年的老相识，知根知底。
彼此之间多少还有些信任基础，她都忍不住要怀疑，是不是有人私下串通，合伙做局专门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