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抽搐着。
黎老爷冷冷地扫她一眼。
他早就预料到了，又是这一套，哭哭啼啼来告状的。
这女人一辈子也就这点出息。
除了眼泪和委屈，还能拿出什么？
“我是不让阿正插手生意，这话我从没改过。可你儿子吃穿用度，哪一样短缺过？连家里的佣人都知道他是二房的少爷。还有你，整天坐在院子里喝茶赏花，清闲得连鞋都不用自己穿，谁见了不恭恭敬敬喊一声二奶奶？你还有脸说委屈？你到底想怎么样才算够？”
吕洁芳急忙摆手，袖子都被抖乱了。
“老爷，我不是贪图好处！我从没想过要多拿一毛钱！我求的不是钱，不是权，我就想求个尊重……我在黎家这么多年，哪怕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也该有人把我当人看啊！这……这也算过分吗？”
“谁不尊重你了？”
老爷子猛地俯身向前，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厌烦。
他只想快点听完，把人打发走，省得耳朵受罪。
“你成天在这儿哭穷喊冤，好像天底下就你最惨。那你告诉我，谁敢当面给你甩脸子？谁敢不给你行礼？说啊！”
吕洁芳被他逼问得退了半步，却仍倔强地咬着嘴唇。
“是许兰兰！就是她！她护着那个从内地带回来的野种！学园里出了点小摩擦，明明是那孩子先动的手，可她非说王素珍的女儿故意欺负人，说什么也得逼人家退学！”
“我看着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好言好语去劝了两句，结果呢？她不但不听，反而当着我的面冷笑，拿生意压我！老爷，这口气我怎么能咽得下去？”
她一门心思诉苦，声音越来越高。
尤其是当她脱口喊出野种两个字时，空气仿佛凝固了。
黎老爷猛地站起身，跨到她面前，抬手就是一把掐住她的手腕。
“你刚才说什么？”
“再说一遍！”
吕洁芳整个人僵住，瞳孔猛地放大，还没反应过来，手腕的剧痛让她尖叫出声。
“啊！老爷轻点！疼……疼死了！我的手要断了！求您松手！我真的不敢了！”
“怎么不死的是你！”
黎老爷怒吼一声，眼中怒火翻腾，猛地松手，顺势狠狠一推。
呯的一声！
她的后背重重撞在桌角，整个人跌坐在地，膝盖磕得生疼。
“老爷……您……您怎么……”
只见黎老爷冷着脸，大步走回太师椅前，重重坐下。
“吕洁芳，你整天挂在嘴边的什么黎家王家情分，说白了，就是你们王家在蹭我们的好处！我念着旧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你们留了几分体面。可你呢？”
“你不思感恩也就罢了，反而自己跳出来揭旧账，妄图拿点破事威胁我？好啊，既然你今日亲自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正好让我动手，清一清身边这些嗡嗡作响的苍蝇！”
“不……不要啊！老爷！您不能这样！听我说一句！阿正和素珍真的从没插手过黎家的生意！王家的合作项目，都是通过正常流程走的！我们不敢越界，也没越界！外面那么多没关系的人家，您都能合作，凭什么王家就不行？这太不公平了！老爷……您讲讲理啊……”
黎老爷冷哼一声，脸色越来越难看。
厅堂里，只剩下她颤抖的啜泣声。
“那你刚才就别拿情分当借口来干涉阿珍的事！本来你不提，我还蒙在鼓里。现在你主动送上门来说这些，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别说转学的事，王家所有生意，全都给我停！”
黎老爷的语气毫不掩饰地冷了下来。
他原本只是想听她解释几句，没料到她企图用旧日情谊来左右家里的决策。
“什么？”
吕洁芳脸色瞬间惨白，瞳孔猛地一缩。
她本以为自己说得合情合理，既提醒了老爷子宋家的不知感恩，又巧妙地表达了对王羽珊转学的担忧，还能顺便让儿子黎阿正在家族中更进一步。
可她万万没想到，老爷子非但没有顺着她的话压一压许兰兰。
反而直接掀了桌子，还放出如此决绝的狠话！
吕洁芳本想告个状，借老爷子的手压一压许兰兰，顺便让王羽珊别转学。
她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
只要老爷子对许兰兰心生不满，自然就不会让她轻易把王羽珊带走。
而王羽珊若继续留在港城读书，将来嫁入王家。
黎阿正也就多了个强有力的姻亲助力。
更重要的是，上次她因气急攻心住进医院。
本就是被许兰兰强硬的态度激出来的。
她一直耿耿于怀，这次终于找到机会，想借机出一口恶气。
也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二姨太虽地位不如大房，但也不是能任人忽视的。
她甚至幻想过，老爷子听了她的话后，会轻描淡写地敲打许兰兰几句。
哪想到事与愿违，局面直接崩了？
老爷子的反应之激烈，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双腿发软，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情分？
在这位铁面无私的家主眼里，早已不再是她可以倚仗的武器。
“老爷！我错了还不行吗？求您看在这么多年夫妻的情分上，高抬贵手吧！您这样做，让阿正怎么面对岳父岳母？以后夫妻俩也得生分啊，老爷……”
她一边抽泣，一边语无伦次地求饶。
黎老爷却纹丝不动。
“来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烛火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院子里的佣人们鱼贯而入，站成一排听候吩咐。
十几名训练有素的佣人从东西两侧迅速进入厅堂。
他们不敢多看一眼跪地痛哭的二姨太，也不敢流露出任何情绪。
在这座府邸里，主子之间的纷争从不许下人议论。
谁多说一句，就可能丢掉饭碗，甚至被赶出黎家。
他语气果断，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把二姨太送回房去。她身子不好，多派几个人看着，无关的人，一个都不准靠近！”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禁足令。
她已被剥夺了自由行动的权利，更失去了参与家族事务的资格。
打发走吕洁芳，黎老爷越想越窝火。
他端起茶杯，茶水早已凉透，却一口未喝，只是将杯子重重搁在案几上。
一个家宅不宁，外人尚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