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杀的,这货咋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俞洛不会把谣言坐实吧?
“还听不听故事了?”墨儿适时打断,没有给俞洛接话的缝。
干的漂亮!
“听,快说快说。”星婷顿时被转移了注意,不再追问方才的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算是逃过了一劫。
“那会儿闹饥荒,我因为一些意外,逃离家后迷了路,师父她是从雪地里救下的我,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医术,剑法,还有……”墨儿絮絮叨叨的,将我和她的渊源全盘托出,对于她自己的身世,也不隐藏。
我也第一次从别人的角度,听到了自己所做的那些事。
对于当年发生的事,以墨儿的叙述来看,她并没有怪我的意思,反而一直对我充满着感激,尊敬。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那么高大,像是无所不能似的。
可我却心有愧疚,因为没能真正救下她。
我本以为,我可以做到的。我本以为,只是救一个人类,救下一个可怜的普通人罢了,可最后,却依旧无法避免,她的悲剧。
墨儿越是对我感激,我就越觉得内心不是滋味。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至少我觉得,她配得上更好的。而不是遇上一个,以权势、地位为目的,只看重利益的伴侣,最终被算计,落的那样的结局。
后来,她身死后,又因为我突然的离世,化作游荡的鬼族,在外飘荡,受苦了那么多年。如今,再次遇上我,也不知是福是祸。
对于这个徒儿,我是亏欠居多的。
我在心中感叹着,而里边,她们依旧在聊。
“再后来呢?”星婷似乎正听到兴头上,急切的问,嘴里嚼的东西都还没咽下,吧唧着嘴。
“后来啊,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师父了,自我回宫那天起,就算没见过她。”墨儿的声音带着惆怅。
“再次见面,就是来到这里,恢复从前记忆的时候了,那会儿我才认出了师父。”话语里惆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庆幸。
再次遇见,真好。她是这么想的。
“从前人间的江湖,听上去好有趣哦,可惜那会儿,我一直都在天宫里,没有出来过呢。”星婷又咽下了一口食物,惋惜极了。
“可我,更喜欢现在的人间。”墨儿笑了笑,听着像是在憧憬什么。
我的意念并没有全部展开,而只是习惯性的扩散,囊括的范围,能听到声响,却没有汇集注意去看画面,就像收音机一样,只能想象谈话几人的表现。
要不是因为担心里面的人发现我的存在,我真想将意念全部展开,看看里面她们谈话时的情形。
不过,我现在这算偷听来着,还是算了,万一被发现了可就尴尬了。
“嗯,为什么?”星婷放下杯子追问。
“因为比起当年,现在的这里,更自由,无拘无束。”这次,墨儿话语中的向往之意,更明显了。
“每个人,都可以做他们想做的事,没有礼教枷锁,没有任何限制。”
我记得,墨儿她,当年也是个天资绝佳的孩子。
“不会有人拿着身份困住谁,囚于四方宅院,虚度年华,不会有人觉得,女子没有资格站上高位。”几句话之间,我就已经知晓了她当年的处境。
她所生的那个时代,对女子,终究是打压的太强烈了些。
性别掩饰住了她的光彩。
“她们可以读书识字,可以学理论政,可以发挥自己的才华和光亮,每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做自己的主宰,不用依附旁人。”
那会儿的墨儿,只能成为丈夫的影子,成为旁人口中的贤内助,身后之人,更不配在史书中留下姓名。
也不知该说可悲,还是可叹。
她当年做的那些事,换成任何一位男子,单拎出其中一项而为,都可以被传唱赞扬多年,以至千古留名。
只因她是女子,至今无人知晓。
墨儿枉死已有千年之久,她曾所为,有被他人冒领的,有被曲解遗忘的,就是没有人为她铭记功德,为她沉冤昭雪。
或许曾经是有些反抗的力量,有人记得她的好,有人站在她身边的,可那些力量,太渺小了,渺小到风一吹,就散了。
那些微不足道的普通民众们,对她的记忆和感激,都被时间的洪流冲淡,像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未留下任何痕迹。
现存的历史里,没有墨儿,连一笔一划,名称的记录,都没有。
“虽然,依旧有些性别上的不对等,没有做到完全的一视同仁,但,比起我当年,已经好了太多了。”
我突然很想抱抱她,有些感同身受。
那会儿,遇上了那么一个忘恩负义,两面三刀的人,最后,还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明明一切本可以更好的。她那么好的人,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对待。而偏偏,墨儿受了最多的苦,还没有善终。
天道,是真不干人事儿!
这世间本该灾难与机遇共存的,而那会儿,人间的规则,是天道独揽专权掌握着,不许任何人插手。
仙界选飞升之人,选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只挑好抓把柄的,好掌控的,反而将那些有灵气,有资质,有大气运,又有心性极佳,有能力的人排除在外,百般受苦。
这样的仙界,活该被各族记恨。
当年我就不该顾及太多,应该直接联合那些被算计的族群,直冲天宫,把仙帝暴打一顿,拉下天来,绑着跪着,让他好好看看,当时他统治下的人间是什么状态,看他还好意思在天宫里那么潇洒度日,骄奢淫逸吗!
仙帝他不怜惜人才,还不让别人救。
执掌天道,干的事,却处处违规。
规则制定,需要大道认可,公示投选的。可更早的传言里说,当年天规制定的时候,直接跳过了这些项目,发布就是定稿。
我还奇怪呢,以为是什么仙帝的特权,直到后面到魔界边缘继续探索轮回转世之法的时候,才发现,那时已有的天规,根本就是他为私心所为,完全不在世间因果里论道划定过。
当时的那些天规条例,完全是他自己个人制定的,相当于家规私刑,还是同公理相违背的。这么做,却没受到当时世间规则惩罚,这一点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