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仅仅的复仇。
那深埋于心的恨意,此刻燃烧成对一种足以颠覆战场规则的力量的渴望!
小林秀树的身影凝在窗边,鹰隼般的目光穿透玻璃,死死锁住七七二团驻地所在的莽莽群山,阴影笼罩着他的侧脸。
鹰愁涧的棋局,已踏入一片更幽暗、更血腥的领域。
对手的獠牙,寒光毕露。
而他?
绝不会是待宰的羔羊!
一场无声的猎杀游戏——
“藏匿与追踪”、“猎手与陷阱”——
即将在更广阔的死亡舞台上,拉开帷幕……
七七二团临时驻地。
程瞎子捏着王喜奎呈上的那份薄薄战报,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最终定格在一种近乎癫狂的震撼与狂喜之中!
三天!
仅仅三天!
七支鬼子引以为傲的精锐分队,竟被无声无息地抹去了!
“好!好!好!”
他喉咙里迸出三个炸雷般的“好”字,激动得来回踱步,搓着手掌,
“喜子!你们这‘交流’……他娘的!值!太值了!”
他猛地停在王喜奎面前,大手重重拍在对方肩上,眼中是滚烫的火焰:
“王排长!
这本事,必须给俺七七二团扎下根!
留下种!这六个骨干,加上铁柱那十二个好苗子——从今儿起,就是俺的眼珠子、命根子!
你得把他们带出来,带成真正的……‘幽灵’狙击手!’”
王喜奎嘴角微扬,敬礼:
“程团长放心!
大队长命令,教会、教好!
六名战士留下做种子教官,训练手册和部分伪装物资也一并留下。
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沉,带着冰冷的警示,
“鬼子吃了这断骨之痛,绝不会咽下这口气!
他们已经嗅到了我们的变化,反扑……就在眼前!”
程瞎子脸上的红光瞬间褪去,他快步走向地图,鹰愁涧的山川沟壑仿佛在纸上搏动。
“嗯,鬼子不蠢。吃了亏,必换毒招!喜子,依你看……”
王喜奎的手指如匕首般戳向地图要害:
“鬼子根子上的问题——人少!
以前用精锐小分队提前埋伏,是想用最小的代价绞杀我们。现在?
这招废了!
他们只能抱团取暖!
我料定,他们会把伏兵规模从分队暴增到小队甚至更多!
或者……龟缩!
抢占山头隘口,修工事当王八壳!
躲在里面,让我们的冷枪冷炮无从下口!”
程瞎子摩挲着下巴,眼神凝重:
“是啊……缩成一团,占了山头当乌龟,咱们的‘幽灵’就难啃了。硬碰硬?血肉磨盘啊!”
“团长!王排长!”
一旁的李铁柱忍不住了,声音里满是对新式猎杀的炽热渴望和对那恐怖火力的深刻烙印,
“鬼子缩成王八了,咱的狙击枪、那AK……是不是……就没用了?”
王喜奎眼中寒芒一闪:
“不!鬼子抱团龟缩,狙杀是难了,但这才是更高阶猎杀的开始!”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死亡的轨迹:
“鬼子小队抱团,目标更大,更容易被我们的‘眼睛’死死咬住!
狙击手在安全距离外,就是最致命的幽灵监视者!
指挥官?
观察哨?
机枪手?
掷弹筒兵?
露头——即死!让他们在高压下崩溃、窒息!”
“几个狙击小组配合,就能切断他们据点间的血脉,锁死他们的补给线!
让他们变成绝望的孤岛!”
“一旦鬼子部队规模确认,那就可以在合适的时间,组织大部队,雷霆一击!
那时,狙击手点杀重火力、斩首指挥官——
一击定乾坤!”
程瞎子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
“妙!太他娘的妙了!
鬼子缩起来是能防冷枪,可也把自己钉死在了棺材板上!
咱们能困死他!饿死他!等他虚弱不堪,再给他致命一刀!
喜子,你这脑子,江大队长真没白带!”
他霍然转身,对着李铁柱等人大吼:
“听见没?!
都要仔细学!
要把王排长的本事,全部学到手!
打仗,光靠血勇是莽夫!
要动脑子!要配合!
从今天起,你们十几个宝贝疙瘩,加上王排长留下的教官,都要玩命练!
练成真正的神枪幽灵!
练成会用脑子杀敌的顶级猎手!
咱们七七二团,也要有自己的‘死神之眼’!”
看着程瞎子脱胎换骨般的狂热,感受着李铁柱等人眼中几乎要烧穿黑夜的斗志,王喜奎心中巨石落地。
江大队长的任务——成了!
那句嘱托在耳边回响:
“让兄弟部队掌握更多杀敌术,才能更快地把鬼子……彻底碾碎!”
小王庄。
独立师第一纵队驻地。
后山,新开辟的跑道在烈日下泛着泥土的刺眼白光。
跑道尽头,那架被江岳命名为“验证1号”的木制飞机,如同一个粗糙而沉默的野兽。
粗犷的线条带着手工斧凿的痕迹,桐油浸泡的棉布蒙皮在风中不安地鼓胀、呻吟。
图纸上的狂想,如今化作触手可及的现实——这是刺向苍穹的第一柄利剑!
江岳、段鹏、小眼三人合力,将这沉重的造物推向起点。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下油来,混合着桐油的刺鼻、泥土的腥气,以及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期待与毁灭的死寂。
所有目光,都死死焊在那简陋得近乎悲壮的机身上。
“大队长——!”
段鹏猛地踏前一步,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近乎献祭般的狂热,死死盯着那狭小的驾驶舱,
“让我上!我筋骨硬,反应快!这头一回……真要有个万一,我这把骨头……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