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
余扬想说对不起，想说对不起让你受伤，对不起让你害怕，但话语堵在喉咙里，被更汹涌的情绪淹没。
白小北却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用力摇头，眼泪蹭了他一脖子：“不许说对不起…不是你……不是你…”
他猛地抬起头，胡乱地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和鼻涕，虽然眼睛还红肿着，但眼神却瞬间变得急切而坚定，打破了这短暂的温情：“余扬！你…你还能打吗？还能动吗？我们需要你！”
这话题转换得太快，余扬甚至有一瞬间的怔忪，看着白小北那写满“事情紧急没空儿女情长”的认真小脸，莫名产生一种自己像是即将被赶上战场的老黄牛的错觉，唯一的用处就是埋头苦干。
不过他立刻甩开了这荒谬的念头。目光扫过周围，巩固的防线、但依旧激烈的战斗、昏迷的孟渝淞、受伤的周盛、以及远处通道传来的新的爆炸声和枪声，宗羽他们显然也遇到了麻烦…
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全身如同散架般的剧痛，尝试调动力量。肌肉纤维在呻吟，骨骼在抗议，但那股远超常人的、属于“国家兵器”的底蕴还在。更让他心惊的是，他能感觉到，体内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庞大而躁动的力量，如同被暂时囚禁的火山，那是“零号”状态残留的影响…
他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能打。”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凝重，“虽然清醒了，但…零号的力量可能还在我体内，没有完全消退。你们…小心点。”
这话让旁边一直警惕关注着的周盛和刚刚包扎好伤口走过来的韩亦煊等人都是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
惊的是零号状态的不可控和恐怖依旧存在隐患；喜的是，一个保持清醒理智的、还能动用部分零号力量的余扬，无疑是眼下最强大的战力。
“太好了”，周盛捂着依旧疼痛的胸口，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队长，你醒了就好，宗羽他们去送样本的路上遇到了清扫者的机器人部队，我们派了人过去，这边压力也很大，我们需要你！”
震耳欲聋的枪声、怪物刺耳的嘶吼、建筑坍塌的轰鸣……这些声音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持续不断地撞击着每个人的鼓膜。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非人生物的腐臭气息。
余扬的苏醒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濒临崩溃的九队。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感受着力量如潮水般重新涌向四肢百骸。零号的狂暴似乎并未完全抽空他，反而像是某种淬炼，让他此刻的感知更加敏锐，身体里奔流的力量更加凝实和……危险。
他瞥了一眼自己被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渗出的血迹已经变暗凝固，疼痛存在，却奇异地无法影响他肌肉的收缩与爆发。
“还能打吗？”白小北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害怕，而是脱力与失血后的虚弱，但他眼神里的急切和信任无比清晰。
“嗯。”余扬的回答简短有力。他的目光扫过战场，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瞬间分析着局势：怪物数量依旧庞大，但确实如大家所感觉的，个体实力在下降，攻击也显得更加混乱无序，缺乏之前那种令人心悸的、被统一指挥的协调感。圣者的力量并非无穷无尽。
余扬没有多话，在白小北和周盛的搀扶下艰难却迅速地站起身。他看了一眼白小北手臂上那可怖的伤口，眼神又是一痛，沉声道：“小北，你跟有钱去后面安全区域待着。”
“我…”白小北想说自己还能帮忙。
“这是命令！”余扬语气不容置疑，带着罕见的严厉，“你的血很重要，不能再流失了，而且…”，他声音缓和下来，“我需要知道你安全。”
白小北看着余扬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几乎废掉的手臂，最终咬着唇点了点头：“…那你小心。”
太佑谦虽然虚弱但已无病毒感染风险，他立刻上前，小心地扶住白小北，退往平台后方相对安全的区域，那里有北城基地的医疗兵设立了临时救护点。
余扬目送他们离开，然后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扫向战场。
尽管他浑身是伤，作战服破烂，血迹斑斑，显得十分狼狈，但那股重新凝聚起来的、属于强者的气势，让周围的人都为之一振。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和手腕，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带着铁锈的味道。他没有选择任何热武器，只是弯腰从一具怪物尸体旁捡起一根被怪物撞弯的粗壮金属栏杆，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重量，手感差强人意，但足够了。
下一刻，他动了！
身影如同鬼魅，不再是零号那种纯粹依靠蛮力和速度的野蛮冲撞，而是融合了顶尖特种兵的战斗技巧、对人体和怪物弱点的极致了解，以及……那残留的、属于零号的非人爆发力。
他手中的水管化作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击都精准地落在怪物的关节、眼窝、太阳穴等脆弱部位。骨头碎裂的“咔嚓”声不绝于耳，伴随着怪物临死前的哀嚎。
周盛趴在高处的狙击点，透过高倍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全局。他的呼吸平稳，每一次扣动扳机都如同呼吸般自然。
“砰！”
一声沉闷的狙击枪响，一只试图从侧面扑向孟渝淞的怪物头颅瞬间炸开一团血花。他甚至不需要确认战果，枪口微移，已经寻找下一个目标。他的存在，是战场上空无声的守护神，总在最关键时刻化解危机。
孟渝淞的武士刀舞动如风，刀光凛冽，形成一片死亡禁区。他的刀术简洁、高效、致命，带着一种冰冷的仪式感。每一个动作都倾尽全力，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力。一只敏捷型怪物嘶叫着贴近，利爪直掏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