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盟最高隔离观察室内,气氛凝重。
苏锦书额角那暗红色的眼状印记,如同一个诡异的纹身,即便动用【平衡之卵】的扫描和萧夜玄的龙气探察,也无法解析其深层结构,更无法祛除。它就像活物一样扎根在苏锦书的皮肤下,偶尔会散发出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仿佛在向某个遥远的存在发送着定位信号。
“这东西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萧夜玄眉头紧锁,指尖萦绕着金色龙气,却不敢轻易触碰那印记,生怕引发不可测的后果。通过共感,他能隐约察觉到这印记与遥远虚空中那双冰冷巨眼存在着联系。
苏锦书倒是相对平静,她对着特制的镜子照了照,甚至还有心思开个玩笑:“看来这位‘收割者’审美不怎么样,这图案有点丑。”
她的话让紧张的气氛稍微缓和。就在这时,瑶光仙子前来通报:“盟主,龙皇,星灵族的大长老瑟拉请求见面,她说她们一族的圣物对您额角的印记产生了奇异反应,或许……有所关联。”
苏锦书与萧夜玄对视一眼。
“请她进来。”
很快,一位身着残破但依旧难掩华美灵能袍服、面容苍老却眼神睿智的星灵族老妪,在一个密封的能量匣护卫下,走了进来。她便是星灵族大长老瑟拉。
“感谢盟主与星盟的救命之恩。”瑟拉深深行礼,然后目光落在苏锦书的额角,眼神变得无比复杂,“盟主,您额角的印记……它让我族的圣物‘万界回响水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躁动。在水晶古老的预言中,能与它产生如此共鸣的,要么是灭世之灾,要么是……救世之机。”
在萧夜玄和【平衡之卵】构建的双重能量屏障内,瑟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能量匣。一枚约莫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淡蓝色水晶,静静悬浮其中,散发着柔和而古老的波动。
这就是星灵族圣物——万界回响水晶。
当瑟拉操控着水晶缓缓靠近苏锦书额角的印记时,异变发生了!
嗡——!
水晶骤然爆发出璀璨的蓝色光辉,内部的星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起来!同时,苏锦书额角的暗红印记也仿佛被激活,微微发烫,红光闪烁。
一道混合着蓝色星芒与暗红丝线的光柱从水晶中投射而出,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不断扭曲、闪烁的影像碎片!
众人屏息凝神。
影像中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巨大、布满孔洞、不断脉动的暗红色腔体结构,无数能量流在其中穿梭,孕育着各种形态的“收割单元”——这正是“核心孵化室”的内部景象!而且,其清晰度和细节,远比从楚凌风残魂中获取的要完整得多!
紧接着,一段充满杂音、却冰冷无情的意识低语,断断续续地传来:
【……系统自检……发现‘原初错误’……变量超出计算……】
【……目标‘苏锦书’……存在性悖论……混沌亲和……威胁等级提升至‘终焉’……】
【……分析样本‘楚凌风’、‘苏婉柔’……因果追溯……尝试理解……修复‘错误’……】
【……‘归墟之巢’最高指令……捕获或……抹除‘原初错误’……】
“原初错误?”萧夜玄眼神一凛。
而苏锦书,在听到这些低语,尤其是感受到体内那股吞噬而来的终末能量与水晶能量交织时,她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旋涡。各种信息——前世的记忆、今生的经历、混沌的感悟、终末的寂灭、因果的丝线——疯狂碰撞、重组!
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超感”推演状态。
在苏锦书的意识世界中,无数线索如同星辰般亮起,又被无形的线连接。
线索一:重生。 她是已死之人,却逆天重生,回到了过去。这本身就是对既定命运轨迹的最大颠覆。
线索二:混沌之力。 她掌握了连“收割者”都视为威胁的、能够对抗甚至吞噬“终末”的本源力量。
线索三:楚凌风与苏婉柔。 他们的灵魂被特意收集、研究,是因为他们与她有着最深的因果,是研究她这个“异常”的最佳样本。
线索四:“原初错误”。 这个称谓,指向的是根源性的、不该存在的变量。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指向了一个让苏锦书自己都感到震撼的结论!
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混沌开辟,宇宙生灭。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所谓的‘原初错误’……指的就是我本身!”
“什么?”萧夜玄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内心的剧烈波动。
“‘终末收割者’,它或许并非单纯的毁灭者,它可能代表着某种维护‘既定命运’或‘某种宇宙平衡规则’的机制?又或者,它的存在基础,就是建立在无数宇宙按照‘预定轨迹’走向终末的前提上?”苏锦书快速说道,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而我的重生,打破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循环’或‘剧本’!我这个本应彻底消失的灵魂,不仅回来了,还掌握了足以威胁到它的力量!对于依赖‘宿命’和‘终末’存在的它而言,我就是一个不该出现的‘程序错误’(bug)!一个必须被修正或清除的‘病毒’!”
“所以它才会如此针对你,甚至不惜捕捉楚凌风和苏婉柔的灵魂来研究你?”萧夜玄瞬间贯通了一切,龙眸中寒光四射,“因为它无法理解你的存在,试图从与你因果最深的人身上找到‘修复’你的方法,或者找到彻底抹杀你的漏洞!”
“没错!”苏锦书点头,感觉一直笼罩在眼前的迷雾被拨开了一大片。“它要吞噬我,或许不仅仅是为了能量,更是为了‘吞噬’掉我这个‘错误’,让一切回归它所谓的‘正轨’!”
这个真相,残酷而惊人。他们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掠夺者,更可能是一个维护着某种冷酷“秩序”的清除程序,而苏锦书,就是这个秩序下的“异常点”!
真相令人震撼,但苏锦书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如果她的重生是“错误”,那这个“错误”是如何发生的?是谁,或者什么力量,能够凌驾于“收割者”维护的“秩序”之上,将她送回过去?
她不甘心,趁着“超感”状态尚未完全消退,她再次凝聚心神,沿着自身那逆流的因果线,向着重生的那个原点,奋力追溯而去!
她要看看,在那命运转折的刹那,究竟是什么在起作用!
轰!
她的意识仿佛穿越了无尽的时光长河,逆流而上,看到了前世惨死的画面,看到了灵魂飘荡的虚无……然后,就在她即将触及重生前那片混沌的瞬间——
咔…咔嚓……
承载着推演的“万界回响水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投射出的影像瞬间溃散!超感状态被强行中断!
“噗——”苏锦书受到反噬,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煞白。
“锦书!”萧夜玄急忙扶住她。
然而,在推演被中断前的最后一刹那,苏锦书和通过共感链接的萧夜玄,都清晰地捕捉到了一丝感应——
在那无尽因果与时空乱流的尽头,在决定她重生的最关键节点,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温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熟悉感的牵引力!那感觉,如同在无边黑暗中,唯一一座指引归途的灯塔,在她灵魂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为她照亮了回来的路!
那是什么力量?
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的重生,难道真的是有“人”在幕后干预?!
水晶碎裂,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却指向了一个更加深邃、更加惊人的谜团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