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璟以身为殉,与“净天”核心同归于尽,其最后帝魂寄于传国玉玺的消息,如同插上翅膀,迅速传遍京城,进而传向帝国四方。
举国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京城的街道上,恢复了神智的百姓们自发地焚香哭泣,为那位以生命守护了帝国的君主送行。朝堂之上,残余的文武百官亦是面色戚然,人心惶惶。
宗庙之前,太子李宸身披孝服,手持那枚仿佛沉重了数倍的传国玉玺,脸色苍白,眼神却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坚毅与沉重。他失去了父亲,而整个摇摇欲坠的帝国,此刻正压在他尚且年轻的肩膀上。
萧夜玄伤势未愈,在苏锦书的搀扶下立于太子身侧。苏锦书紧握着玉玺,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那道微弱的、却蕴含着无尽守护意志的帝魂波动。
“皇兄,节哀。国不可一日无君,京城百废待兴,天下百姓翘首以盼,需您即刻继位,稳定大局。”萧夜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
苏锦书亦轻声道:“殿下,先帝以性命换来的清明山河,需要您来守护。玉玺在此,民心所向,请您承继大统。”
太子李宸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下方渐渐聚拢而来的、眼神中带着期盼与惶恐的官员与百姓,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玉玺,仿佛从中汲取了力量。
“传旨,三日后,奉天殿,举行登基大典。”
国丧期间,一切从简,但新帝登基的仪式依旧庄严肃穆。
奉天殿上,太子李宸,不,此刻已是新帝李宸,身着十二章纹衮服,头戴十二旒冕冠,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一步步走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他手中捧着的,正是那枚承载着先帝魂印的传国玉玺。
“朕,承天命,继大统,自即日起,改元‘承乾’,望乾坤清朗,国泰民安!”
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新帝颁布了登基后的第一道圣旨,大赦天下(十恶不赦除外),减免赋税一年,抚恤在此次劫难中死伤的军民,并下令全力救治受控后遗症的百姓。
紧接着,便是对有功之臣的封赏。
“……皇九弟萧夜玄,忠勇无双,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护驾、破邪、定鼎有功,即日起,晋封为摄政王,总揽朝政,辅左朕躬,见君不拜,剑履上殿!”
“……苏氏锦书,巾帼不让须眉,身负奇能,涤荡妖氛,守护社稷,于国有擎天保驾之功,特敕封为一品护国夫人,享亲王俸禄,可见后不拜,自由出入宫禁!”
这两道封赏旨意一出,满朝皆惊,却无人提出异议。所有人都清楚,若无这二人,此刻的帝国早已沦为“净天”的数据地狱。萧夜玄的摄政王之位,实至名归;苏锦书的护国夫人之尊,更是前所未有之殊荣。
朝堂的局面,在新帝的雷厉风行与对功臣的毫不吝啬的封赏下,迅速稳定下来。
登基大典后的御书房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新帝李宸、摄政王萧夜玄、护国夫人苏锦书,以及暗卫首领墨离齐聚于此。
“三皇兄……及其党羽,该如何处置?”新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痛心。再怎么争斗,那毕竟是他的兄弟。
墨离面无表情地呈上一叠厚厚的卷宗:“陛下,王爷,夫人。所有证据均已核实。三皇子李昊,不仅结党营私,构陷忠良,更早与‘净天’有所勾结,企图借邪魔之力篡位。京城之乱,其罪责难逃。部分党羽甚至在混乱中,仍试图负隅顽抗,已被控制。”
萧夜玄眼神冰冷:“皇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与‘净天’勾结,已非寻常政争,乃是叛国!若非他与虎谋皮,父皇或许……”他话语顿住,但其中的恨意清晰可辨。
苏锦书沉默片刻,开口道:“陛下,法理不外乎人情,但亦需顾全大局。三皇子罪证确凿,若不严惩,恐寒了忠臣之心,亦让天下人以为勾结邪魔亦可宽宥。”
新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只剩下属于帝王的决断。
“拟旨。”他声音低沉而清晰,“三皇子李昊,勾结妖邪,祸乱朝纲,意图篡逆,罪证确凿,天地不容。着,削去其宗室籍贯,贬为庶人,圈禁于皇陵思过崖,非死不得出。其党羽,按律严办,首恶者斩立决,余者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旨意一下,意味着三皇子政治生命的彻底终结,甚至比死亡更痛苦的终身囚禁。曾经叱咤风云、野心勃勃的三皇子一党,就此烟消云散。朝堂之上,为之一清。
夜色深沉,皇宫逐渐恢复宁静,但暗处的忙碌并未停止。
御书房内,新帝已去休息,萧夜玄正与苏锦书商议龙脉修复与京城重建事宜,墨离却去而复返,脸色凝重。
“王爷,夫人,观星台废墟清理有新发现。”墨离压低声音,“我们在底层发现了一个伪装成断壁残垣的、极其隐蔽的备用数据节点。根据能量残留分析,它在主核心被毁前约一炷香的时间,曾短暂激活过,向外传输了一段高度加密的信息流。”
“传输方向能确定吗?”萧夜玄眉头紧锁。
“大致方向……指向东南海域。”墨离沉声道,“信号消失在公海区域,无法进一步追踪。加密方式前所未见,绝非此界已知任何一种。”
几乎同时,苏锦书眉心的清虚印记微微一动,她猛地抬头望向京郊方向,脸色微变:“夜玄,龙脉秘府那边……我刚才好像感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与‘净天’同源的能量波动,一闪即逝……”
萧夜玄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皇帝的自毁,摧毁的只是“净天”在京城的核心载体和主要网络。那个来自天外、追求绝对秩序的可怕存在,难道……真的如此轻易就被彻底消灭了吗?
那段传向海外的加密信息是什么?龙脉那丝诡异的波动又意味着什么?
笼罩在帝国上空的阴云,似乎并未完全散去,反而变得更加诡谲难测。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