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知……危险?”苏锦书从萧夜玄怀中直起身,眼中惊疑不定,“这共感竟还有如此能力?”
萧夜玄眉头紧锁,感受着那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清晰的连接,苏锦书细微的情绪波动,甚至她脑海中飞速思考时产生的思绪流,都如同涓涓细流般传入他心间。这种体验玄妙却也令人不安。
“画面很短暂,但很清晰。城西,琉璃工坊外的巷子,淬毒弩箭。”他语气沉凝,“时间应该是明日巳时左右。”
苏锦书迅速冷静下来,眸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们倒是会挑地方,那条巷子僻静,确实是下手的好去处。既然我们提前知道了……”
“便将计就计,瓮中捉鳖。”萧夜玄接口,眼中寒芒乍现,“他们想动你,就要做好被连根拔起的准备。”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自生。危险?不,这是送上门的突破口!
萧夜玄立刻召来墨离,低声布置。一张无形的大网,悄然在城西撒开。
苏锦书则开始细致地规划明日的路线、停留时间,甚至预演了数种遇袭时的反应,务求逼真,引蛇出洞。
“明日,我与你同去。”萧夜玄握住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尽管有了布置,他仍不放心。
“不行。”苏锦书摇头,“你若出现,他们很可能取消行动。放心,我有自保之力,而且……”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嫣然一笑,“你不是能‘看着’我吗?比任何暗卫都管用。”
萧夜玄无奈,只能将她搂得更紧,恶狠狠地道:“给本王毫发无伤地回来!否则……”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合适的“惩罚”,最终低头在她耳边沙哑道:“否则本王就让你三天下不了床!”
苏锦书脸颊绯红,嗔了他一眼,心底却因他这别扭的关心而泛起甜意。
次日,巳时初。
苏锦书的马车准时从王府出发,前往城西琉璃工坊。她独自坐在车内,看似翻阅账本,实则全身感官都已调动起来。
萧夜玄并未亲至,但他坐镇在离城西不远的一处暗桩内,通过共感,他能清晰地“看到”苏锦书所见的街道景象,“听到”车外的喧闹人声,甚至能感受到她刻意保持平静的心跳下,那一丝隐藏的兴奋与警惕。
这种感觉无比奇异,仿佛他的灵魂分出了一部分,附着在她身上。
“左后方,灰衣挑夫,跟了三条街了。”萧夜玄冷静的声音通过共感,直接在她心间响起。
苏锦书不动声色,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余光扫过。果然。
“前面路口右转,有一家胭脂铺,停一下。”萧夜玄再次指导。
苏锦书依言吩咐车夫。马车停下,她佯装进入胭脂铺挑选,那灰衣挑夫果然在不远处徘徊等候。
她在铺子里磨蹭了一刻钟,买了盒最贵的胭脂,才慢悠悠回到车上。
“他有点着急了。”苏锦书在心底对萧夜玄说,带着一丝戏谑。
“嗯,让他急。”萧夜玄的回应带着懒洋洋的笑意,“墨离已经盯上他了,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另外两个埋伏点。”
两人就这般一个明一个暗,一个诱敌一个掌控全局,默契得如同共用一个大脑。原本紧张的埋伏反击,倒像是成了一场夫妻联手的有趣游戏。
马车终于驶入了那条预知中的僻静小巷。
巷子幽深,两旁是高墙,阳光难以透入,显得有几分阴森。
就在马车行至巷子中段时,异变陡生!
两侧高墙之上,骤然跃下七八名黑衣蒙面人,手中刀剑寒光闪闪,直扑马车!同时,破空之声响起,三支弩箭从不同角度射向车厢,箭头发黑,赫然是淬了剧毒!
“动手!”萧夜玄在暗桩中冷声下令。
早已埋伏在巷口、墙头、甚至伪装成乞丐蹲在角落的暗卫,如同鬼魅般同时现身!人数竟是刺客的两倍有余!
战斗在瞬间爆发,又几乎在瞬间结束。暗卫们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刺客们虽悍不畏死,但在绝对的实力和早有准备的围剿下,迅速被制服。
那名发射弩箭的弓手,被墨离亲自出手,一招卸了下巴,防止其服毒,并打断了四肢,像死狗一样拖到马车前。
苏锦书此时才从容地推开车门,走下马车。她裙裾飘飘,面容平静,仿佛刚才的刺杀与她无关。
她走到那弓手头目面前,蹲下身,声音清冷:“谁派你来的?”
那头目眼神凶狠,闭口不言。
苏锦书也不生气,轻轻一笑,对旁边的墨离道:“搜搜他身上,看看有没有荣国公府,或者三皇子府的印记。哦,对了,看看他用的弩箭,是不是军械监的制式?”
头目眼神微微一变。
墨离迅速搜查,果然从其贴身衣物夹层中,搜出了一枚小小的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徽记——正是三皇子府暗卫的标识!而那弩箭,经辨认,也确为军械监流出!
“三皇子殿下还真是心急。”苏锦书拿起那枚令牌,在手中把玩,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清,“就因为我在宫中让三皇子妃下不来台,就因为我家王爷挡了他的路,就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她这话,既是坐实证据,也是说给可能隐藏在更远处的眼睛听的。
头目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萧夜玄此时也从暗处现身,走到苏锦书身边,揽住她的肩,冷眼看着地上瘫软的头目:“押回暗部大牢,好好审问。”
“是!”
暗卫们正要上前将人带走,异变再生!
那原本瘫软无力的头目,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眼睛瞪得滚圆,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口鼻中溢出黑血,情况与之前中毒身亡的胡商人一模一样!
“不好!”墨离立刻上前查看,随即脸色难看地回禀,“王爷,苏姑娘,他……断气了。应是体内早就埋下了延时发作的剧毒。”
又是灭口!
苏锦书蹙眉,上前几步,仔细嗅了嗅。空气中,除了血腥味,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淡薄、若有若无的冷冽药香……
“魂牵香!”她和萧夜玄同时开口,眼神俱是一凛。
这香味……是从这死去的头目身上散发出来的!虽然极其微弱,但绝不会错!
难道这些死士,也被“魂牵香”控制着?三皇子母族,究竟用这种诡异的手段,控制了多少人?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和再次出现的“魂牵香”,让本以为抓住线索的案情,再度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