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希望号,星痕与月瑶感受到议会施加的“锚定”力场,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的大部分超脱能力限制在原生宇宙周边。然而,月瑶捕捉到的那丝夹杂着绝望与古老气息的祈祷波动,却如同黑暗中摇曳的烛火,不断撩拨着她的心弦。
“这个信号……太微弱了,但其中的悲伤与决绝,让我无法忽视。”月瑶抚着胸口,轮回权柄让她对这类涉及生命终极意愿的波动格外敏感。“它来自一个非常遥远且……规则很奇怪的宇宙,我们的权限似乎能勉强触及边缘。”
星痕检查着超脱者权限界面,发现了一个“有限响应紧急泛宇宙生命频率”的条款。“议会锁死了大部分功能,但这个‘紧急响应’通道似乎是留给类似‘求救信号’的情况,权限很低,只能进行初步接触和观察。”他看向月瑶,“风险未知,但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不仅能帮助可能存在的遇难者,也能让我们更了解议会试图掩盖的真相。”
两人达成共识,决定冒险启用这条低权限通道,将一缕微弱的意识投影,投向那信号传来的坐标。
意识穿越的过程比之前更加艰难和不稳定,仿佛在粘稠的泥沼中挣扎。当他们的投影终于凝聚,映入“眼帘”的是一片令人心悸的景象。
这是一个正在死去的宇宙。星辰黯淡无光,星系结构松散,空间的“背景温度”低得可怕,仿佛热量与能量正在被某种东西持续抽走。更诡异的是,这个宇宙的“时间”和“记忆”法则似乎极其薄弱,他们能感觉到一些残破的文明遗迹,却难以读取其中完整的历史信息,仿佛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不断增生的“遗忘之纱”。
而那个祈祷波动的源头,来自于这个宇宙中一个极其罕见的、尚未完全熄灭的生命星球。他们的投影降临在这颗星球最后一座巨大的城市废墟中。城市中心,一座由某种结晶构筑的祭坛上,一位身形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老者,正跪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量重复着那段绝望的祈祷。
“伟大的存在……无论您来自何方……请聆听‘铭记者’最后的悲愿……阻止‘吞噬者’……它吞食我们的历史,抹除我们的存在……我们即将被彻底遗忘……”
老者察觉到他们的到来,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你们……你们听到了!外来的守望者!”
通过老者断断续续的叙述和轮回权柄对残存记忆碎片的读取,星痕与月瑶了解了这个宇宙的悲剧。所谓的“吞噬者”,并非实体生物,而是一种弥漫在整个宇宙的、无形的“现象”或“法则病毒”。它以文明的历史、种族的集体记忆、乃至个体生命的回忆为食!被它吞噬掉记忆的文明,会迅速失去凝聚力,科技断层,文化消亡,最终连自身存在的痕迹都会从宇宙中被抹去,仿佛从未存在过。这个宇宙的衰败,并非自然的热寂,而是被“吞噬者”吃空了“存在的根基”!
“它……它来了!最后的时刻……到了!”老者突然惊恐地望向天空。
只见城市上空,无形的波动汇聚,化作一个巨大、扭曲、由无数张哀嚎面孔组成的虚无漩涡——那就是“吞噬者”在这个星球最后的显化!它朝着祭坛扑来,目标直指老者和他所守护的、这颗星球文明最后的“历史备份”结晶!
“保护他!”星痕立刻展开基石权柄,淡金色的光芒试图稳定祭坛周围的空间,隔绝那吞噬记忆的波动。但对方的攻击直接作用于信息层面,基石权柄效果甚微。
月瑶则将轮回权柄催动,银白色的光芒试图构建一个“记忆循环”,将攻击引导向无尽的轮回,延缓其吞噬。这一次,起效了!“吞噬者”的虚无漩涡明显一滞,它似乎无法立刻理解并破解这种基于“循环”而非“对抗”的防御方式。
“有效!它惧怕‘轮回’概念!”月瑶喊道。
星痕心领神会,不再试图硬抗,而是将基石之力转化为最稳固的“载体”,辅助月瑶的轮回之力。两人合力,在祭坛上空构筑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由记忆光点组成的轮回之环!
“吞噬者”的虚无漩涡撞击在轮回之环上,大量的记忆信息被卷入循环,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在循环中不断复制、增强!轮回之环的光芒越来越盛!
“不——!!!”虚无漩涡中发出无声的、充满饥渴与愤怒的尖啸,它那由哀嚎面孔组成的结构开始变得不稳定,仿佛自身的存在逻辑受到了冲击。
最终,在一声更加凄厉的哀嚎中,虚无漩涡彻底崩散,化作虚无,暂时退却了。祭坛和老者的危机暂时解除。
老者感激涕零,他将那枚承载着文明最后历史的结晶郑重地交给月瑶:“外来的守望者,感谢你们……但这只是暂时的胜利。‘吞噬者’的本体远未伤及……它源于更深的黑暗……请带走它,带走我们文明最后的痕迹……不要让‘遗忘’,成为我们最终的归宿……”
说完最后的请求,老者的身体彻底化作光点,消散在风中。他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星痕与月瑶握着那枚温热的记忆结晶,心情沉重。他们能感觉到,这个宇宙的“消亡”已不可逆转,但至少,保留了一丝文明的火种。
就在他们的意识投影准备返回的瞬间,一个冰冷、古老、带着无尽贪婪与一丝……熟悉感的意念,如同最细微的毒刺,悄然钻入他们的感知:
“轮回的余孽……又是你们……阻碍吾之盛宴……”
“但这股‘遗忘’的滋味……如此甘美……比‘寂灭’更加纯粹……待吾彻底消化此界,融合‘归零’之念……便是尔等……以及所有聒噪宇宙的……终末……”
这意念一闪而逝,却让星痕与月瑶如坠冰窟!
这个“吞噬者”,不仅认识他们(或者说认识他们力量本源代表的轮回),其最终目的,竟然与“归零”有关!它似乎在通过吞噬“记忆”和“存在痕迹”,来积累某种力量,试图走向与“先驱者”相似的终极虚无之路!
这个宇宙的灾难,并非孤立事件,而是潜伏的“先驱者”碎片(或与其相关的存在)进行某种可怕实验的现场?他们无意中,再次触碰到了“归零”阴谋的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