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脚步在走廊尽头停下。安保耳机里传来雷虎的声音:“目标已进入b2停车场,身份确认,林国栋表弟,三年前被辞退的外包清洁工。”
他没有继续追。这个人不是主谋,只是被人利用的一枚棋子。真正危险的东西不在外面,而在系统深处。
他转身走向电梯,按下顶层按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的祖母绿戒指。
程雪的消息还在屏幕上:卢森堡数据中心,Ip地址与“欧亚联投”注册信息一致。这条线通向赵宇残党的资金链,但还不够深。他需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电梯门开,他直奔办公室。灯光自动亮起,桌面上的终端已经启动。他坐下来,调出财务日志访问记录,命令系统筛选所有涉及“欧亚联投”关联账户的操作行为,时间范围设为过去七十二小时,重点标记非工作时段登录。
屏幕滚动数据。几条异常记录跳出——凌晨两点十七分,一个低权限账号从内部网络接入,短暂访问了海外子公司报表汇总模块。操作持续不到三分钟,没有下载动作,但有加密缓存痕迹。
他立刻联系程雪:“查这个Ip的实际控制人,我要知道谁在用这个账号。”
“已经在追踪了。”程雪回复,“不过……有个奇怪的事。这个Ip最后跳转到了一台老服务器,编号Kd-09。”
陈默的手指顿住。
Kd-09。周建国退休前亲手关闭的独立账目终端。那台机器早就该下线了。
他正要开口,终端右下角弹出一条新警报:财务部实习生陈雨桐提交了一份紧急异常报告,附件是一组资金流动模型截图。
他点开文件。
画面中央,七条资金流呈环形连接,每笔金额不同,但流转周期完全一致——23小时58分。刚好避开系统每日自动核查的时间点。转账路径经过开曼、塞浦路斯、新加坡、英属维尔京群岛等七个离岸公司,全部为壳公司,注册信息模糊,股东名单为空。
这不是普通的洗钱。这是精心设计的资金闭环,像一条地下河,在表面平静的财报之下悄然运行。
更关键的是,模型显示,最近三个月内,这笔资金多次与“欧亚联投”的入账时间重合。
他立即拨通内线:“让陈雨桐留下,我马上到。”
十分钟后,他站在财务部监控室门口。陈雨桐还坐在工位上,面前摆着三台显示器,正在手动校准算法参数。
“你发现的这个循环,是从哪来的?”
她抬头,有些紧张:“我在优化现金流预测模型,加入历史波动修正项时,发现有一组数据始终无法拟合。我以为是系统误差,就做了反向追踪。结果发现这笔钱每次流转到最后一个节点,都会重新回到第一个账户,像是……在绕圈。”
“你试过溯源吗?”
“试了。原始指令来自一个加密通道,跳转三次后终止于Kd-09服务器。”
陈默盯着屏幕。周建国临退前曾私下交给他一枚物理密钥,说“有一天你会用上”。他还以为那是应对董事会政变的备用方案,没想到会牵扯到二十年前的资金流向。
“带我去机房。”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地下三层的独立服务器区。Kd-09静静立在角落,外壳蒙尘,电源指示灯熄灭。这台机器早已脱离主网,按流程应在半年内销毁。
陈默取出祖母绿戒指。他记得周建国说过一句话:“只有你父亲信的人,才能打开真相。”
他将戒指放入特制读取槽,轻轻旋转半圈。
滴——
红灯转绿。屏幕亮起,输入界面弹出。
“需要生物识别。”他说。
陈雨桐递上指纹采集仪。他按下手掌,系统扫描完成。
最后一栏提示:请输入动态口令。
他闭眼回想。周建国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父亲忌日那天。老人递来一个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写着一串数字:。
那是父亲去世的日子。也是陈氏集团第一次向海外转移研发资金的日期。
他输入数字。
系统解锁。
一段语音自动播放:
“若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他们终于动手了。”周建国的声音沙哑而清晰,“这笔钱,最初是为了保陈家命脉。1999年,有人想吞掉我们,你父亲被迫设立隐蔽账户,把部分资产转移到境外。后来局势稳定,但账户没关。我把它封存了,只留三重验证。现在它被激活了……你要小心,这条河,不止流了二十年。”
屏幕展开一幅动态图谱。无数线条从1999年开始,像树根一样蔓延,最终汇聚成一个名为“凤凰源流”的终极账户。
最新一笔入账时间:昨天晚上23:58。
金额:八千六百万。
来源:三家离岸公司联合注资。其中一家的注册法人,正是林国栋名下的空壳公司之一。
陈默看着那条闭环资金流,终于明白。赵宇和林薇薇只是执行者,真正的陷阱早在二十年前就埋下了。有人利用父辈留下的通道,一点点抽走陈氏的根基。
而周建国,早在退休时就知道这一天会来。
他摘下戒指,握在手心。金属边缘硌着掌纹,带来一丝痛感。
“陈总?”陈雨桐小声问,“要不要上报董事会?”
“不。”他说,“现在不能动。”
一旦打草惊蛇,对方会立刻切断所有路径。他必须查清“凤凰源流”的实际控制人,才能反击。
“你做的很好。”他对陈雨桐说,“从现在起,你调入专项审计组,直接向我汇报。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提。”
她点头,迅速整理资料上传至加密分区。离开前,她在工位贴了张新标签:小心数字迷宫。
陈默回到密室,重新调出资金图谱。他放大“凤凰源流”账户结构,试图破解其权限层级。但系统提示:需更高权限认证。
他盯着那个名字。凤凰源流。
这个名字他听过。小时候在家里的旧文件袋上见过,父亲把它划掉了。
原来它一直存在。
他打开通讯器:“程雪,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
“查‘凤凰源流’的初始注册信息。我要知道,当年是谁签的字。”
“好。但我得提醒你,这类数据被多重加密,可能需要量子级算力支持。”
“想办法。”
“明白。”
通话结束。
他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终端屏幕。城市灯火透过玻璃映进来,在紫金图谱上投下细碎光斑。
那条暗河静静流淌,贯穿两代人。
他的手指缓缓收紧,戒指嵌进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