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还在闪。
它醒了。
陈默的手指停在锁屏键上，没有按下。他的呼吸很轻，但肩膀绷紧。戒指贴着皮肤发烫，额头那道痕迹像被火燎过一样灼热。他没动，眼睛盯着桌面，可视线已经穿透了木纹，落在某个看不见的点上。
他知道这不是错觉。
刚才机房的红点不是故障，雷虎不会无故报警。空气扭曲、无热源、信号反常——这不像是人为入侵，更像是某种东西从外面撞了进来。
他抬起左手，拇指轻轻推了一下戒指。动作很小，几乎看不出来。接着他按下西装内袋里的激光笔开关，红光一闪即灭。
全息投影区亮起。
数据流开始滚动，来自b3机房的所有监测记录自动加载。红外成像画面显示，那个红点周围三米范围内的空气密度出现断层式波动，像是有东西在穿行，却没有实体。
陈默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接雷虎。”
通讯频道秒通。
“b3清空了吗？”他问。
“十分钟前完成疏散。”雷虎的声音从耳机传来，“量子屏蔽罩已启动，但能量读数还在上升。不是物理冲击，是……频率共振。”
“切断外部供能线路，保留内部备用电源。”陈默说，“禁止任何人靠近，包括你。”
“明白。”
通话结束。他立刻拨出第二条指令。
“程雪，调用‘回声’协议，接入主数据库底层日志。”
几秒后，对面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很快，程雪的声音响起：“老板，系统里有异常数据包，正在反向注入。内容是……战斗影像。”
陈默闭眼一秒。
他知道那些影像来自哪。
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在火场、在雪地、在废墟中战斗的画面，正通过某种通道涌入现实数据库。这不是攻击，也不是病毒，更像是信息洪流在强行打通连接。
“它们是不是在拼接？”他问。
“是！”程雪语速加快，“所有片段自动排列，形成一条螺旋时间轴，终点标记在……现在，这里。”
陈默睁开眼。
他走到投影前，手指划过空中，将时间轴放大。每一帧画面都清晰无比，那是他经历过的轮回战斗，有些甚至是他自己都记不清的细节。
这些不是记忆。
是实录。
而且是被另一个“他”送过来的。
他拿出激光笔，对准投影中心一点。
红光扫过。
散乱的画面瞬间重组，光影翻涌，一只凤凰图腾缓缓升起，悬浮在办公室中央。翅膀展开，光芒映在墙壁和地板上，整个空间都被染成暗红色。
就在这时，戒指猛地一震。
不是温度变化，是节奏——像心跳。
一下，两下。
紧接着，额头的痕迹也跟着跳动起来，频率一致。
陈默站直身体，盯着凤凰图腾。它没有动，也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亮，仿佛在等待什么。
“程雪，记录我身上的生物电信号。”他说，“所有波动，全部存档。”
“已经在做了。”程雪回应，“你的脑波频率变了，和图腾的光频同步率达到了87%。这不是巧合。”
陈默没回答。
他转头看向门口。
门还没开，但他感觉到压力在增加。空气变得沉重，地面轻微震动，不是地震那种晃动，而是像有东西在撞击门板。
咚。
一声闷响。
接着是第二声。
第三声。
然后，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
一群人冲了进来。
年轻面孔，男女都有，穿着普通的便服，手里没有武器。但他们每个人都抱着一束红玫瑰，花瓣鲜艳得不像真花，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们站在门口，没有再往前走。
目光全都落在陈默身上。
有人眼神愤怒，有人带着悲伤，也有人像是在确认什么。
陈默站着没动。
他知道这些人是谁。
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
是新生代。
是他曾经带领过、牺牲过、遗忘过的人。
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死去，在轮回中消失，但现在，他们回来了。
手中的玫瑰不是象征，是钥匙。
每一片花瓣都刻着编号，和程雪终端里发现的胚胎记录对应。这些孩子，本不该存在于主时界线，但他们出现了。
现实结构发出吱呀声，像是承受不住重量。
陈默抬起手，示意程雪继续监控。
“雷虎，”他对通讯器说，“准备应对高维形态突入，级别定为‘赤标’。”
“收到。”雷虎的声音冷静，“我已经封锁整栋大楼的出入口，电磁屏障开启。”
陈默点头，目光仍盯着门口那群人。
其中一个男孩向前半步，开口：“你还记得我们吗？”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陈默看着他。
他记得。
三年前的实验室爆炸，这个男孩替他挡下了辐射光束，死时手里还攥着一枚徽章。
他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西装内袋，拿出了那支一直未点燃的雪茄。
他放在桌上，轻轻推到边缘。
这是回应。
我不需要说话。
你们知道答案。
男孩盯着雪茄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他低头，把玫瑰放在地上。花瓣落地的瞬间，发出金属碰撞般的轻响。
其他人也开始放花。
一束，两束，十束。
玫瑰铺满门口，层层叠叠，像一条通往过去的路。
凤凰图腾在空中微微颤动，光芒开始扩散，照在每一朵花上。花瓣吸收光线，表面浮现出细小的文字——是名字，是生日，是死亡日期。
陈默感到胸口发紧。
不是疼痛，是一种被记忆填满的感觉。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人不会攻击他。
他们是信使。
是另一个时间线的自己派来的预警。
赵宇和林薇薇会从这些玫瑰中走出来，不是以敌人的身份，而是作为他内心残缺的部分回归。但那一刻还没到。
现在，只是开始。
他转身走到会议桌前，拿起激光笔，对准天花板。
红光射出，与凤凰图腾连接。数据流再次浮现，这次是全球卫星网络的实时状态图。十几个红点在不同城市闪烁，位置和b3机房的能量波动完全一致。
平行世界的节点同时激活。
这不是局部入侵。
是全面渗透。
“程雪，”他说，“把所有接收到的数据打包，加密等级升到最高。一旦发现任何试图修改现实规则的代码段，立即隔离。”
“已经在处理。”程雪声音紧张，“但有个问题……这些数据包里夹带了语音信息。只有一句，重复播放。”
“放出来。”
短暂静默后，办公室响起一段录音。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低沉，疲惫，却坚定。
“别让他们重置系统。我们还有机会。”
陈默闭上眼。
那是他自己。
来自更远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录音中断。
房间陷入短暂沉默。
门口的年轻人没有动，玫瑰静静躺在地上，散发微光。凤凰图腾悬在空中，翅膀微微张开，像在守护什么。
陈默睁开眼，走到窗边。
玻璃映出他的影子，也映出背后的凤凰和人群。三个影像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是真实。
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的痕迹。
还在跳。
和戒指的节奏一样。
他知道，这场战斗不会再有退路。
下一秒，最前面的那个女孩突然抬头，直视着他。
她说：“你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