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睁开眼，金色的瞳孔缓缓褪去。他站在会议室中央，脚下是冰冷的金属地板，四周空无一人。赵宇和林薇薇就站在他面前，一个手里拿着半块雪茄，另一个捧着碎裂的珍珠项链。他们的脸很清晰，动作却像卡顿的影像。
他没有后退。手指动了一下，祖母绿戒指还在，胎记不再发烫，但脑袋里有低频震动，像是从骨头深处传来的回响。
赵宇抬起手，把那半块雪茄递过来。烟丝已经焦黑，边缘卷曲。这是三年前董事会那天他抽的最后一口。那天之后，陈默再没碰过雪茄。
林薇薇低头看着手中的碎珍珠。一颗颗白色珠子散落在掌心，有的还连着细线。她的眼角湿了，嘴唇微颤，就像那次在医院外说怀孕时的表情。
陈默闭上眼。记忆自动浮现：父亲葬礼上的雨滴打在棺木上，林薇薇靠在他肩头哭诉压力太大，赵宇在董事会上站起来说“我有证据”。这些画面过去让他愤怒，现在只是静静流过。
他开口：“你们不是敌人。”
声音不大，但在空荡的房间里清楚响起。
“你们是我走过的路。”
话落瞬间，赵宇手中的雪茄化成灰，飘散在空中。林薇薇掌心的珍珠同时崩解，粉末落地无声。两人身影开始模糊，像信号不良的画面，闪了几下就消失了。
只有两缕光尘留在原地，慢慢飘向陈默的影子，融入其中。
他睁开眼，会议室墙壁出现裂缝。每道缝后面都有不同的场景：一个版本里他从大厦跳下，另一个版本里他坐在王座上，周围全是跪着的人。还有他抱着孩子站在阳光下的画面，也有他独自一人在雪地里行走的背影。
声音也来了。小孩的哭声、老人的怒吼、女人的尖叫混在一起，形成一股压迫感。他的太阳穴突突跳，意识差点被撕开。
他盘膝坐下，把翡翠扳指和戒指贴在胸口。血液从指尖渗出，沾在两个物件上。戒指突然变热，扳指发出微弱绿光。
脑海里响起提示音：“检测到根源性身份危机，启用‘真我认证’协议。”
他没动。那些哭喊声越来越近。一个小男孩站在角落，满脸泪水，朝他伸手。那是重生前夜的自己，刚得知父母死讯时的样子。
陈默对他点头。
另一边，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走来，手里握着权杖，眼神冷酷。那是他第四次轮回时的选择——杀光所有阻碍者，独自掌控一切。
他对那个男人摇头。
画面一个接一个闪过。每一次失败，每一次犹豫，每一次狠心，都被摊开在他面前。他看完了所有可能的人生，最后站起身。
墙上挂着一幅书法，“难得糊涂”四个字正在渗血。血顺着纸面往下流，在桌面上积了一小滩。
他走到前面，盯着那幅字。
“我不是为了成为你才回来的。”
血迹忽然扭曲，原本的墨色底下浮现出刻痕：“双生同源，唯心不灭。”
他认得这八个字。小时候在家族密室见过一次，当时不明白意思。现在懂了。
脚下的震动停了。墙上的裂缝开始闭合，那些不同人生的影像逐一消失。会议室恢复安静。
只有正前方的空中，浮现出新的图案。左边是一只燃烧的凤凰，右边是一座破碎的星门。两者之间有光丝连接，又互相排斥，像是某种平衡机制。
陈默伸出手，指尖碰到凤凰的翅膀。皮肤下立刻浮现出细小的符号，像电流一样游走。这些符号和之前看到的文明密码一致。
他收回手，转身环顾房间。赵宇和林薇薇确实不见了。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而是他内心执念的具象化。复仇、情感、权力，这些曾经驱动他的东西，现在已经归位。
他走回会议桌首座，坐下。戒指摘下来，轻轻放在桌面。血迹还在墙上缓慢流动，图腾静静悬浮。
他盯着那幅渗血的书法，低声说：“现在，轮到我说了算。”
话音落下，凤凰突然抖动一下，星门碎片中有光闪过。整个空间轻微震颤，像是回应这句话。
他的眼睛恢复了正常颜色，但瞳底隐约有金纹流转。身体不动，意识却延伸出去，连接所有时间线残留的信息节点。
某个瞬间，他感觉到程雪的存在。她在远处操作终端，手指飞快敲击键盘。雷虎站在她旁边，手里握着军用匕首。周建国拄着拐杖守在控制台边，苏婉晴正打开一份加密文件。
这些人不在这里，但他们都在支撑这个现实。
会议室顶部传来细微响动。像是金属膨胀的声音。抬头看，天花板没有变化，但空气中多了层波动，像热浪扭曲视线。
他不懂。手放在桌上，离戒指不到十厘米。
血书仍在渗出新字迹，速度变慢，但每个笔画都更深。图腾的脉动频率变了，从原先的对抗状态转为同步震动。
凤凰的火焰颜色加深，星门的裂痕微微张开。一道极细的光线从中射出，照在会议桌中央，正好落在陈默的影子上。
影子动了一下。
不是他动的。
影子里有什么东西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