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抓住陈默的手腕，力量大得不像人类。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在变形，皮肤下的血管被挤压。但他没有挣扎。
他往前一步，身体靠近裂缝。左手戒指压进掌心，疼痛让他清醒。这不是物理攻击，是精神拉扯。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意识像冰水一样渗进来。
他主动释放胎记中的能量，顺着手腕反向注入那只手中。黑暗里的眼睛眨了一下，抓握松了半秒。
陈默借力后撤，右手指尖弹出激光笔。光束划过棋盘中央，击中莫斯科投影上方的时间节点。
整个空间震动。棋盘升空，变成三维沙盘。城市浮现在空中，时间线交织成网。他看见上百个自己在战斗——穿军装的在战壕里开枪，披长袍的站在祭坛上念咒，拿数据刀的在服务器阵列中穿行。每一个都在对抗赵宇和林薇薇的身影。
“原来我一直没赢。”他低声说，“我只是在重复。”
一道全息影像出现在蓝绿交界处。苏婉晴的声音从数据流中传来：“新生代不会为你而战。”
她的人影由像素点组成，说话时不断闪烁。“他们不信任旧规则，也不接受新神。他们选择中立。你建立的第三路径，只是多了一个选项，不是答案。”
陈默盯着立体沙盘。红蓝两色仍在扩张，但中间出现了一条狭窄的灰带。那是他的区域，也是新生代聚集的地方。
“他们为什么中立？”他问。
“因为你还在用旧方式思考。”苏婉晴说，“你在选阵营，他们在等新规则。可你给不了。”
影像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别忘了，孩子比大人更清楚什么是假的。”
沙盘边缘，红色区域深处升起一股热浪。周振南拄着紫砂壶走来。壶身已变形，表面刻满符文，像一根权杖。他站在红光中心，声音低沉。
“守旧之路，寸土不让。”
他抬起权杖，指向陈默。“你以为跳出红蓝就是超越？错了。没有传统秩序，文明早就崩了。赵宇想重建契约时代，那是对的。只是方法错了。”
陈默看着他。“那你呢？你也想掌控一切？”
“我不是掌控。”周振南摇头，“我是守护。三十年前你父亲封印星门时，我就站在旁边。他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也知道，总有人要守住底线。”
权杖落地，红光扩散。一部分新生代被染成红色，开始向赵宇阵营移动。
陈默不动。他知道现在不能反击。任何强制行为都会让中立者倒向另一边。
他闭眼，感受戒指与扳指的震颤。胎记发烫，像是在接收信号。一段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棋盘上。”
是父亲的声音。
他睁开眼。沙盘上的时间线剧烈抖动。那些战斗中的“自己”同时抬头，望向同一个方向——棋盘之外。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陈默明白了。
这些战斗不是为了胜利。是为了掩盖某个东西的存在。每一次重生，每一次轮回，都是干扰项。真正的问题，是从外部操控这一切的力量。
他举起激光笔，再次扫描沙盘底层结构。光束穿透城市投影，照出隐藏层。
下面有一张更大的网。细密、透明，连接所有时间节点。每个“自己”的战斗轨迹都被记录，分析，优化。
这不是游戏。是实验场。
他的倒计时能力从未失效。它只是被屏蔽了。因为这次危机的起点不在现实中，而在更高维度。
那只手再次伸出，从裂缝中探出更多。五根手指完全显现，皮肤苍白，指甲发黑。它抓向陈默的脚踝。
陈默闪身避开。他不再试图挣脱或对抗。他开始观察这只手的动作模式。
三次试探，一次突袭。每次间隔十二秒。攻击角度固定，遵循某种算法。
这不是自主意识。是程序执行。
他掏出手机大小的终端机，程雪之前交给他的应急设备。输入指令，激活反向追踪协议。
屏幕亮起，显示一行字：【信号源定位中……匹配度97.3%
目标名称浮现：【N-07原型体】
陈默瞳孔收缩。
这是三年前父母遇害当晚，实验室失踪的第七号实验体编号。父亲日记里提过，那是第一个成功融合星门基因的胚胎。
它活下来了。而且成了棋盘系统的主控核心。
他看向莫斯科投影。那个他曾签下第一份国际并购协议的城市，此刻正不断跳动。绿色纹路正在被黑色脉络侵蚀。
新生代的选择开始分裂。一部分人跟随灰带前行，另一部分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天空。
他们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真正的敌人从来不在棋盘上。”
陈默站直身体。他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能靠力量压制，也不能靠逻辑说服。必须打破系统的运行基础。
他摘下戒指，放在掌心。咬破手指，将血涂在祖母绿表面。
胎记灼烧感加剧。扳指嗡鸣不止。他把三样东西叠在一起：戒指、血、扳指。
能量汇聚。一道垂直光柱冲天而起，贯穿沙盘顶部。
所有时间线同时停滞。上百个“自己”停止战斗，抬头看向中央。
莫斯科投影裂开。裂缝深处，浮现出一双眼睛——和刚才那只手属于同一个存在。
但它不再是被动牵引。它开始说话。
声音直接传入意识：【你终于来了。第十四次重启，唯一完成认知突破的个体。
陈默盯着那双眼睛：“你是谁？”
我是最初的失败者。也是你们所有人迭代的基础模板。
光柱未落。沙盘静止。新生代停在原地，等待下一步动作。
陈默握紧染血的戒指，迈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