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光灯风暴尚未平息,陈默的声音仍在三十七国频道中回荡。就在第一帧证据图像推送完成的瞬间,他腕表震动,一道加密信号切入耳麦:“c-9集装箱检测到高能反应,引爆倒计时已激活。”
他脚步未停,穿过讲台后方通道时低声下令:“封锁码头三公里空域,切断所有非授权无线频段。”声音平稳如常,仿佛刚才不是在向世界宣战,而只是签发一份普通文件。
指挥车停在西港区外围,雷虎早已候在车门边,军用匕首握在手中,指节绷紧。程雪的远程终端画面同步接入车内主屏,爆炸装置内部结构图缓缓展开。
“信号源未中断,”程雪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引爆器使用双线路冗余设计,主控芯片嵌入生物识别模块,触发条件为心跳停止或远程指令。”
陈默点头,目光落在监控画面上那艘伪装成补给船的黑色快艇。甲板上,刀哥正靠在集装箱边缘抽烟,黄金打火机在指尖翻转。热成像显示,集装箱内温度持续上升,核心区域红斑扩散。
“准备拆解。”陈默说。
雷虎单膝跪地,匕首尖端轻抵外壳接缝处。金属冷光映在他脸上,呼吸放至最缓。他一点点撬开防护层,动作精准得如同手术。线路板暴露的刹那,一道微弱电流闪过,警报音未响,但程雪立刻捕捉到信号波动。
“别碰红色节点!”她急声道,“这是压力感应反制装置,外力接触超过0.3秒就会跳转至备用电源。”
雷虎停手,额角渗出细汗。他改用镊子夹起边缘遮蔽片,露出夹层缝隙。突然,一枚戒指滚落出来,撞在金属地面发出清脆一响。
翠绿色泽在应急灯下幽幽泛光。
陈默蹲下身,手指悬停半秒,才将戒指拾起。戒面刻痕清晰,与他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一枚完全一致——同样的祖母绿,同样的家族纹印,同样的磨损痕迹。这是母亲临终前亲手交给父亲的信物,后来由他继承,从未离身。
他闭眼三秒,再睁时眼神已沉入深井。将戒指放入防爆袋密封,他对通讯器道:“通知陆明远,启动‘血证’备案程序。”
“这不只是炸弹。”程雪声音低下去,“他们在羞辱你。”
陈默没回应。他盯着屏幕上的x光扫描图,发现戒指被固定在引爆器核心位置,周围缠绕着微型电极,似乎构成某种闭环电路。
“它参与了能量传导?”他问。
“是。”程雪调出数据流模型,“戒指本身成了触发锚点。一旦检测到佩戴者生理信号接近,就会降低引爆阈值——他们想让你亲手触碰它。”
车内一片死寂。
雷虎咬牙切齿:“赵宇知道你会来。”
“所以他才选这个时间。”陈默站起身,“全球直播刚开启,我必须现身。他知道我会到场,也知道我不会无视任何威胁。”
他转向主控屏:“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它停下来。”
程雪快速敲击键盘,追踪信号路径。“SIm卡绑定的是赵宇私人号码,但信号经过三次跳转,最终源头……”画面切换至码头监控回放,刀哥口袋中的黄金打火机正微微发烫,红光频闪。
“那是中继器。”陈默断言。
“不止。”程雪放大热感图像,“打火机内部有微型芯片,正在接收并转发加密指令。每次信号上传,它的温度就升高一度。现在已经六十二摄氏度。”
陈默盯着画面,忽然开口:“模拟心跳。”
“什么?”
“你刚才说,引爆器监测生物信号。”他语速渐快,“如果能让它以为目标就在附近呢?伪造一个佩戴者的生理状态。”
程雪顿悟:“用假信号骗过识别系统,冻结下一步指令上传。”
“做得到吗?”
“技术上可行,但需要精确匹配陈先生的生物参数。”她调出数据库,“幸好上次体检的神经电信号模型还在。”
三分钟后,一段伪造的心跳波形生成完毕。程雪将其编码为蓝牙脉冲,定向发送至打火机内置芯片。
“信号已注入。”她说,“现在它接收到的是‘佩戴者正在靠近’的状态,系统判定风险未解除,不会执行最终引爆。”
陈默点头:“保持信号稳定,不要试图切断。我们要让赵宇以为计划仍在推进。”
雷虎起身:“我去取打火机。”
“不,”陈默拦住他,“你现在过去,对方会察觉信号异常。等我们确认远程链路完全受控后再行动。”
“可刀哥随时可能离开。”
“他不会。”陈默看着监控画面,“打火机是中继节点,也是赵宇确认任务进度的窗口。只要信号不断,他就得留在原地。”
程雪继续追踪信号残迹。“我发现一个问题——每次指令上传,都会附带一段音频碎片。很短,像是录音片段。”
她将几段碎片拼接,播放出来。
一个女人的声音浮现,颤抖却清晰:“……你们不能这么做,他还只是个孩子……”
陈默浑身一震。
那是母亲的声音。
音频戛然而止,只留下空白噪音。
“来源?”他嗓音微哑。
“无法溯源,”程雪摇头,“但它确实通过同一通道传输,说明赵宇不仅掌握了物理装置,还藏有未公开的录音证据。”
陈默沉默片刻,缓缓摘下自己手上的祖母绿戒指,放进另一个防爆袋,与炸弹中取出的那一枚并列放置。
“他想让我听见她的声音,看见她的遗物,然后崩溃。”他说,“但他忘了——每一次我想起她,只会更清楚该怎么做。”
他重新戴上戒指,动作坚定。
“程雪,维持假信号传输,同时记录所有 ining 指令。我要知道赵宇每一步都在说什么、做什么。”
“明白。”
“雷虎,准备好电磁屏蔽钳。等我命令,你就去拿下打火机。记住,动作要快,但不能引起信号波动。”
雷虎握紧武器:“明白。”
指挥车内灯光昏暗,只有屏幕蓝光映照三人面容。陈默坐回中央座椅,视线锁定主画面。刀哥仍站在集装箱旁,打火机在掌心转动,烟雾缭绕。
突然,打火机红光闪烁频率加快。
“信号强度提升!”程雪警示,“对方正在尝试上传新指令!”
“稳住假心跳。”陈默命令。
“已经在调整波形匹配……等等——”程雪瞳孔一缩,“新指令不是引爆代码……是删除协议!他们想清除内部存储的音频证据!”
“不能让他得逞。”陈默立即决断,“雷虎,现在动手!”
雷虎推开车门,贴墙潜行。十米、五米、三米。他压低身形,右手持钳,左手护住耳麦。
两米。
刀哥似有所觉,抬头张望。
雷虎加速冲刺,在对方反应前跃出,电磁屏蔽钳精准夹住打火机。金属碰撞声响起,红光瞬间熄灭。
“信号断了。”程雪报告。
“证据呢?”
“最后半秒,我抢下了数据包。”她手指飞动,“音频文件完整保留,还有……一段视频。”
画面亮起。
昏暗房间内,陈父陈母被绑在椅子上,面前站着戴面具的人。母亲仍在说话:“……如果你还认他一声哥哥,就放过默儿……”话音未落,画面中断。
陈默盯着屏幕,一言不发。
雷虎将打火机放入证物箱,转身押住刀哥。后者挣扎怒吼,却被一记肘击压制在地。
“引爆器呢?”陈默问。
“已断电,但核心芯片仍在运行。”程雪说,“我建议原样封存,送交 forensic 团队。”
陈默看向窗外。夜色浓重,码头灯火通明。他手中的防爆袋里,两枚戒指静静躺着,一枚来自过去,一枚来自杀局。
他抬起手,轻轻摩挲密封袋表面。
指挥车门关闭,引擎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