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指尖刚离开腕表遥控键，法院穹顶的激光感应网已完成首轮扫描。他坐在旁听席第三排靠柱位置，左手拇指缓慢摩挲翡翠扳指的裂口边缘，掌心旧伤随动作微微发烫。
林薇薇被法警带入证人席时，脖颈间的珍珠项链在灯光下泛出冷光。程雪的耳麦里立刻跳出数据波动提示——信号正在外泄。她没有抬头，只将平板上的量子加密协议切换至诱饵模式，虚假信息流瞬间注入法院内部通信信道。
“我承认，”林薇薇开口，声音清晰，“那份孕检报告是我伪造的。”
法庭内一片寂静。陆明远坐在辩护席前，手指轻点桌面，节奏稳定。他身后笼中的蓝羽鹦鹉突然展翅，扑腾声惊动了书记员。
“但我不是唯一一个被操控的人。”林薇薇猛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道细小疤痕，“赵宇在我体内植入了追踪芯片，就在上周手术时。你们可以叫医生来验。”
法官皱眉，正要敲槌，陆明远却在此刻打开鸟笼门。蓝羽鹦鹉振翅飞出，直冲证人席方向。它的目标并非林薇薇，而是那串珍珠项链中央的微型镜头。喙部精准撞击镜面，发出清脆一响，摄像头画面瞬间失焦。
三秒后，隐藏在旁听席后排的安保组切断了项链内部供电线路。信号中断。
程雪在后台同步调取法院外围热成像图谱。三十七个红点正从三个方向逼近：东侧消防通道有五人携带金属容器，地下车库通风口检测到异常呼吸节律，媒体席后排一名记者的手提箱释放出微弱电磁场。
她按下快捷键，将坐标推送到雷虎的战术目镜。后者正伪装成轮值法警，站在二楼走廊拐角。他不动声色地举起军用望远镜，对准媒体席。镜头放大，那名记者的手正缓缓伸向箱扣。
陈默按下腕表第二道指令。穹顶十二组激光网启动次毫米波扫描，锁定金属反应源。当那只手完全打开箱体的瞬间，警报无声传入雷虎耳机。
特勤小组以证件核查名义上前。动作干净利落，未引起任何骚动。箱内Emp装置被取出时仍处于待激活状态。
“继续庭审。”法官敲槌。
林薇薇低头整理衣领，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她抬起眼，看向旁听席的陈默，忽然改口：“也许……那颗芯片是我自己要求植入的。为了让他更相信我。”
全场哗然。
陆明远没有起身，只是翻开平板。程雪刚刚传来的生物监测图谱显示，过去七十二小时内，林薇薇皮下确实存在持续微电流波动，频率与军用级追踪芯片激活信号完全吻合。数据链完整，无法伪造。
“申请医学鉴定介入。”陆明远平静陈述，“同时，请求播放一段录音证据。”
法官点头。
音响系统开启，林国栋在狱中的供述清晰传出：“赵宇让我女儿吞下定位胶囊，说是为了‘保护她’。我不敢问，也不敢拦……”
林薇薇脸色骤变。
休庭五分钟。
法警带走证人时，她回头看了陈默一眼。那一眼中没有怨恨，也没有求饶，只有一种近乎冷静的评估。她的手抚过颈侧，仿佛还在确认项链是否真的消失了。
雷虎在二楼完成交接任务，撤离前最后一次扫视对面楼顶。狙击位空置，但窗框边缘残留着半枚手套纤维。他拍照上传后静默退场。
程雪关闭监控矩阵，屏幕上最后定格的是三十七个红点全部变灰。她摘下耳机，发现空格键上不知何时沾了一滴血迹，已经干涸。
陈默始终未动。他的扳指停在指节处，不再转动。祖母绿戒面映着顶灯，裂纹如蛛网延展。
重新开庭。
法官宣布将继续采信林薇薇此前提供的关键证词，包括赵宇指使伪造财务报表、策划婚礼爆炸案等事实。同时，基于新出现的追踪器证据，法庭决定延长对赵宇关联人员的技术监控授权。
林薇薇再次被带入。
“你还有什么补充？”法官问。
她沉默两秒，忽然转向陆明远：“你们是怎么知道鹦鹉能干扰信号的？”
陆明远未答。
她笑了：“因为赵宇也有一只。不是真的鸟，是机械仿生体，装在他办公室的吊灯上。它会记录所有反光物体的运动轨迹，然后……传输出去。”
程雪瞳孔微缩。她立刻调取赵宇别墅的最新监控日志，果然发现每日凌晨三点十七分，系统都会自动上传一段无命名数据包，持续时间恰好是鹦鹉扑击项链的三倍。
“它不只是监听。”林薇薇低声，“它是训练模型的一部分。赵宇用真实环境数据喂养AI，让它学会识别干扰行为。”
陈默终于抬手，将扳指轻轻推回指根。这个动作让掌心的旧伤再度撕裂，血丝渗进玉质裂痕。
陆明远合上平板，对法官说：“申请追加一项技术审查令，针对赵宇名下所有智能设备进行逆向算法溯源。”
批准通过。
庭审结束前最后一分钟，林薇薇突然提高声音：“你们以为我在翻供？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们——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手。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在他的预测里。”
她看向陈默：“但你也一样。你每一步都算得很准，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赵宇会让你走到这一步？”
陈默没有回避她的视线。
“因为他需要一场公开审判。”林薇薇嘴角扬起，“只有在这里，在所有人面前，某些证据才能合法成立。而一旦成立，就再也无法撤销。”
法官敲槌，宣布今日庭审结束，择日宣判。
法警押走林薇薇。她走过旁听席时，脚步略作停顿。她的目光落在陈默左手上，盯着那枚祖母绿戒指看了半秒，然后移开。
陆明远收起案卷，蓝羽鹦鹉安静栖于肩头，羽毛未乱。程雪在后台删除诱饵协议的日志记录，屏幕黑下的瞬间，弹出一条来自迪拜的加密消息：刀哥替身已移交国际刑警，但其携带的硬盘为空。
雷虎走出法院侧门，脱下法警制服塞进后备箱。他启动车辆前，最后看了一眼法院主楼。三楼东侧走廊，陈默仍坐在长椅上，身影未动。
程雪来到他身边坐下，递过一份打印件：“林薇薇的生物数据还有异常。除了芯片信号，她的心率变异率在过去四十八小时出现周期性波动，像是在接受某种远程指令。”
陈默接过纸张，目光落在某一行数据上。那是一组极低频的脉冲数值，间隔精确到毫秒。
“这不是生理反应。”他说，“是编码。”
程雪点头：“她在传递信息。但对象是谁？”
陈默没有回答。他的拇指再次压上扳指裂痕，用力一推。
玉屑崩落，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