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手指从戒指边缘滑落,指尖在桌面轻点两下。投影幕布上的基金方案尚未关闭,一名董事正欲提问,会议室大门被推开。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急促。林薇薇走进来,身穿米白色套装,发丝一丝不乱,手中抱着一份蓝色文件夹。她没有看陈默,径直走向长桌中央,将文件轻轻放下。
“各位董事,”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我有一份紧急材料需要提交。”
全场目光聚焦。陈默未动,只微微抬眼,视线落在她颈间那串珍珠项链上——圆润光泽,排列规整,右侧第三颗珠子略小半分,接口处有极细的金属环痕。前世他曾在赵宇书房见过同款,内置微型摄像头与信号发射器。
“林小姐?”一位年长董事开口,“你不是集团正式成员,无权列席本次会议。”
“但她是举报人。”林薇薇打开文件夹,取出一叠报表复印件,“这是财务部上周签发的资金调度记录,显示董事长陈默在未经董事会批准的情况下,私自向境外转移两亿元资金。用途标注为‘战略投资’,可经查证,收款方是一家注册于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为其私人账户关联人。”
空气骤然紧绷。
有人低头翻阅她递出的材料,眉头微皱。另一名董事低声询问周建国:“是否有这笔回款备案?”
周建国坐在原位,双手交叠置于账本之上,神情不动:“没有收到相关审批流程文件。”
林薇薇转向陈默,眼中泛起水光:“陈默,我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但我不能看着你把公司推向深渊。如果你现在停止,还来得及挽回。”
陈默终于起身。动作缓慢,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绕过主位走到投影控制台前,按下按钮。幕布切换,画面变为一段监控录像——昏暗包厢内,林国栋坐在赌桌尽头,对面男子递上合同。镜头推近,纸上印着“海澜投资有限公司”公章,借款金额:两百万。
“昨夜十一点四十三分,”陈默声音平稳,“林国栋在金鼎赌场签署私人借贷协议,担保方为赵宇名下企业。这笔钱,已于今日凌晨转入其个人账户。”
林薇薇脸色微变,但仍强撑镇定:“我爸的事和我无关。我现在说的是你挪用公款的行为。”
“是吗?”陈默再按遥控器,第二段视频播放:财务系统后台操作日志。时间戳显示昨日凌晨三点十七分,有人登录集团资金管理平台,修改了三笔历史转账记录,并伪造审批链。Ip地址追踪结果显示,来源为赵宇办公室备用路由器。
“该操作使用超级权限账号‘FINANcE_AdmIN_07’完成。”陈默转向周建国,“周总监,这个账号的日常管理者是谁?”
周建国翻开随身携带的日志本:“由副总裁赵宇直接授权启用,每次使用需双因素验证。最后一次登录设备mAc地址,已锁定为其办公区终端。”
会议室陷入短暂沉默。
林薇薇咬住下唇,手指无意识抚上项链:“这些……都是技术问题,我不懂。我只知道,作为员工,看到异常就有责任上报。”
“那你手里的报表呢?”陈默走回长桌前端,拿起她递交的文件,翻至第三页,“这里写着‘数据经财务部终审确认’,签字栏却空白。周总监,你签过字吗?”
“从未。”周建国答得干脆。
“而且,”陈默将文件举高,“这份报表使用的模版版本是旧版V2.3,今年一季度已全面停用。当前系统只能导出V3.1格式。你是从哪里拿到这种文件的?”
林薇薇呼吸一滞。
“顺便问一句,”陈默目光直视她,“你这条珍珠项链,戴了三年了吧?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说是你母亲留下的遗物。”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可它的真实产地是东南亚某地下作坊,专为情报人员定制。”陈默向前一步,“内部嵌入微型影像采集模块,支持远程唤醒与加密传输。目前信号频率已被我们截获,接收端Ip位于城南工业园一处废弃仓库,租用人叫张德福——保洁班组长,也是赵宇安插进总部的线人之一。”
全场哗然。
林薇薇猛地抬手捂住项链,动作暴露心虚。她想说话,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可以现在让安保进来,当场拆解它。”陈默语气低沉,“直播查看存储内容。或者——你把它留下,走出这扇门,不再参与任何针对公司的行动。”
她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掐着项链扣环,指节发白。
“你根本不在乎公司。”陈默继续道,“你在乎的是赵宇许诺给你的位置。你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他在等你替他顶罪。”
“我没有!”她突然喊出声,声音尖利,“我只是想查清楚真相!”
“真相?”陈默冷笑,“那你敢不敢配合彻查这笔两亿资金的真实流向?就在这里,现在,调取完整审计日志,公开比对原始凭证?”
她怔住。
“你不敢。”陈默逼近一步,“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钱去了哪里。你只是拿着别人交给你的假文件,演一场大义凛然的戏。”
林薇薇嘴唇颤抖,眼神开始涣散。她低头看向自己递交的报表,又抬头望向几位董事——有人摇头,有人移开视线,无人再表现出支持。
“我……我只是想保护公司……”她喃喃。
“那你父亲欠下的赌债,谁来保护?”陈默声音不高,“他已经把你抵押给了赵宇。你知道他昨天跟刀哥谈了什么吗?用你换五百万债务豁免。”
她整个人晃了一下,扶住桌沿才没跌倒。
“你可以继续演。”陈默退回主位,“但请记住,每多说一句谎,离监狱就更近一步。”
林薇薇缓缓松开掐着项链的手。她没有摘下它,而是任其垂落胸前,像一道无法挣脱的锁链。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门口。高跟鞋的脚步不再坚定,拖沓而沉重。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按下通讯键:“雷虎,封锁b区东侧通道,拦截所有携带微型存储设备的人员。重点排查保洁班次。”
他重新坐下,手指轻摩祖母绿戒指。窗外暮色更深,玻璃映出会议室通明的灯火。
那串珍珠项链静静躺在会议桌中央,右侧第三颗珠子表面,闪过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