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晶般的质感,最妙在!梦瑶忽然开口,凉粉本身凉,浇上醋汁凉,再配上刚切的黄瓜丝——她突然打了个哆嗦,夏天吃绝对透心凉!
“这里的醋可不凉。”王老板一边说一边指着一个旧微波炉:冬天嫌凉?我给你热——
不用不用!梦瑶慌忙摆手,玉镯在腕间叮当作响,这屋里暖气足,再说热了就尝不出的脆爽了。
啸风往椅背上一靠:要说这暖气,来得可太及时!前几天降温,我裹着军大衣在店里吃凉粉,鼻子都冻红了。
他的调侃引得众人哄笑。
宇辰盯着碗里泛着油光的豆子,眼睛突然一亮:黄玉说的该是这炸蚕豆?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是莲花豆!王老板的声音像淬了冰,打从我太爷爷那辈起,就叫莲花豆!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宇辰,仿佛要把这个看穿。
啸风见状,故意晃了晃筷子,挑起一颗豆子在阳光下转了个圈:叫啥不都一个味儿?不过就是个名字......
他话没说完,就被王老板冰冷的眼神截断。
莲花豆多好听!王老板抓起漏勺,碰在了旁边的碗上,碰撞声在小店里格外响亮,这豆子要泡足十二个时辰,再用八角桂皮煨透,炸的时候得看着油温,老一分焦苦,嫩一分发软——
他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又闷声往碗里添了勺莲花豆。
梦瑶轻咬一口莲花豆,声在静谧的小店格外清晰。
她眼睛立刻亮起来,腮帮子微微鼓起:确实该叫莲花豆!你看这炸得金黄酥脆的模样,可不就像朵绽开的金莲花?
她边说边把碗往前推了推,让阳光更完整地洒在豆子上。
啸风趁机夹起片豆腐干,在红油里蘸了蘸:黄玉,这豆腐干也当得起!
他咬下一口,腮帮用力咀嚼,这嚼劲,咯吱咯吱的,和滑溜溜的凉粉配在一起,层次多丰富!
宇辰的筷子在碗里搅动:这些配料不只是点缀,他夹起混合着莲花豆、豆腐干的凉粉,红的辣、黄的脆、白的滑,每一口都像在舌尖上演戏,难怪能传承百年。
梦瑶咽下嘴里的凉粉,玉镯轻碰碗沿发出清响:而且越嚼越有滋味,她望着碗里色彩斑斓的食物,这哪是一碗凉粉,分明是把整个浑源的烟火气都装进碗里了。
王老板原本紧绷的肩膀悄悄放松,他别过脸又往三人碗里添了勺莲花豆,嘟囔着:算你们识货,不过这辣椒油才是点睛之笔。
但眼角的鱼尾纹,却悄悄堆起了笑意。
梦瑶用筷子尖挑起裹着红油的凉粉,琥珀色的油花顺着透亮的粉皮缓缓滑落,在瓷碗里晕开艳丽的纹路:红琼,怕是要把正午的烈阳都熬进这一勺油里吧。
她轻咬一口,睫毛忽地颤了颤,辣得过瘾,却又香得勾魂。
可不是!啸风扯过纸巾抹了把额角的汗,却又忍不住再夹一筷,这辣椒油红得透亮,泼在凉粉上就像给白玉镶了道红琼,光看着就馋得慌!
他喉头滚动,咂摸着嘴。
宇辰用筷子在碗里搅动着,使凉粉、配料和辣椒油充分混合,尝了一口,称赞道:寻常辣椒油只求个辣劲,这里的却讲究层次,
先是什么的焦香撞开鼻腔……”宇辰右手比划着,“接着辣味才像潮水般漫上来,最后还留着一丝回甘——这才是点睛的精髓。一定是有秘方的!
王老板倚着灶台,终于卸下防备似的露出笑纹。他抓起辣椒油桶里的木勺,舀起一勺辣椒油高高举起,琥珀色的液体在阳光下拉出透亮的丝线:浑源辣椒油最初得用大同本地的猪嘴椒,配着胡麻籽和八角等调料在铁锅里慢慢熬。
他手腕一抖,油花溅在案板上发出轻响,要辣得含蓄,香得霸道,把清爽的凉粉衬出三分野性来。
妙!太妙了!啸风突然一拍大腿,要说人有精气神,这凉粉也有了,白水晶是底子,是精,黄玉添了筋骨气,唯有这红琼——他举起筷子指向辣椒油,才是让整碗凉粉活过来的魂魄之神!
王老板难得地笑出了声,眼角的鱼尾纹堆成褶皱: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要我说,地道的浑源凉粉还得靠老陈醋吊酸,蒜水提鲜,黄瓜丝压火,少了哪样都不成。
他将新切的香菜撒在啸风的碗里,这些配菜凑在一块儿,才担得起北岳一绝的名号。
宇辰望着碗里色彩斑斓的凉粉,忽然皱起眉头:只是这豆灯古街梦里人......
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碗沿,豆灯该是磨粉的辛苦,可这梦里人,究竟说的是食客,还是守着老手艺的匠人?
“‘豆灯古街梦里人’,”王老板忽然一拍案板,震得黄瓜丝都跟着轻颤,眼里泛起难得的光亮,“这七个字,说的哪里只是一碗吃食?”
他伸手抽纸巾抹了把额角的汗,围裙口袋里的钢笔随着动作晃出微光,“这是把浑源人的魂儿都熬进字里了!”
梦瑶双手托腮:“快给我们讲讲!”她发间白兰花的香气混着店里的烟火气,将众人的目光都拢在王老板身上。
王老板摸出烟盒又放下,喉结动了动:“我们浑源,别看地儿不大,却是雁北的‘百工之乡’。”
他指向墙上的那副对联,脑子里浮现出推着独轮车的小贩、磨盘旁劳作的匠人,“以前家家户户点油灯,天不亮就推磨做粉,夜里还守着灶台熬卤子。这‘豆灯’照的,是手艺人的苦,更是咱把寻常豆子变出花样的巧劲儿!”
“难怪用‘灯’字——既照亮了古街的烟火,也点亮了一方水土的智慧。”宇辰忽然想起悬空寺飞檐下的朝阳,与此刻小店的暖光莫名重叠。
正是:红琼黄玉白水晶 ,流光溢彩辉映千年古韵;豆灯古街梦里人 ,浅唱低吟神游万里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