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秦淮河畔某处隐秘画舫
几位身着便服,但气度不凡的士绅正在密谈。其中一人,正是曾在朝中弹劾陆铮的御史黄澍。
黄澍压低声音:“诸位,北京消息,陆屠夫果然按兵不动,还让孙应元放弃了保安州。
如今朝中物议沸腾,连陛下和太后都开始动摇了!”
一位富态的中年商人(江南盐商代表):“哼!他在江南杀的人头滚滚,抄了魏国公府,断了我们多少人的财路!如今又畏敌如虎,正是扳倒他的良机!”
另一位清瘦文士(东林背景):“光靠弹劾还不够。必须让朝廷看到,没有他陆铮,天下乱不了!甚至……会更好!”
黄澍阴冷一笑:“已经安排下去了。商洛山那边,会有人给李闯残部送去些‘心意’。
湖广那边,也要让人‘提醒’一下张献忠,四川如今兵力空虚,正是用武之地。”
盐商:“好!让流寇去搅乱他的后方!看他还如何稳坐汉中!”
清瘦文士:“还有,那些关于他和周太后的流言,该加把火了。
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此獠不仅残暴,而且……秽乱宫闱!”
几人相视,露出心照不宣的冷笑。画舫外,秦淮河水静静流淌,映照着两岸的灯火辉煌,也掩藏着水下涌动的暗流。
……
保安州以南,安北军营地
孙应元看着手中陆铮的手令,眉头紧锁。副将在一旁愤愤不平。
副将:“将军!咱们好不容易在保安州站稳脚跟,就这么撤了?弟兄们都想和东虏真刀真枪干一场!”
孙应元将手令收起,沉声道:“督师的战略,你看不懂吗?皇太极巴不得我们留在保安州和他耗。
我们撤了,他要么分兵占领,要么全力进攻宣大。无论哪种,都比我们被钉死在这里强!”
副将:“可是……这骂名……”
孙应元打断他,厉声呵斥道:“骂名督师背了!我们要做的,就是执行军令,保住这支军队!
传令下去,按计划南撤,后卫部队给我把眼睛睁大点,别让鞑子钻了空子!
告诉弟兄们,仗有的打!但不是现在!保存实力,才能在未来给东虏致命一击!”
副将凛然遵命。孙应元望向南方,汉中方向,低声喃喃。
孙应元:“督师,您的苦心,末将明白。这安北军,是您的心血,也是大明的希望。末将定为您,为大明,守住它!”
安北军开始有序南撤,队伍沉默而肃杀,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蛟龙,暂时隐入太行山的崇山峻岭之中。
孙应元站在刚搭建好的简易沙盘前,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蔚州、灵丘以及周边太行山脉的险要隘口。副将及几名参将围在一旁。
副将:“将军,探马回报,阿济格的前锋骑兵已占据保安州空城,其主力正在向南移动,看样子是想咬住我们。”
孙应元手指点在沙盘上的飞狐陉、蒲阴陉:“让他来!太行八陉,不是他满洲铁骑能随意驰骋的平原。
传令各部,依仗山势,抢占这些隘口,构筑营垒。多设滚木礌石,弓弩火器配置到位。
我们的任务不是歼敌,是让他在这里磕掉牙!”
参将甲:“将军,若虏骑绕过隘口,直扑宣府、大同侧后,马总兵那边压力就大了。”
孙应元冷笑:“皇太极若分兵,正合我意!他中路主力在蓟镇与谢尚政对峙,西路军再分兵,每一路的拳头就不硬了。
告诉弟兄们,我们就像一颗钉子,钉在这里。
阿济格若全力攻我,则宣大压力减轻;他若绕路,我们就从背后捅他刀子!让他首尾难顾!”
这时,一名哨骑急匆匆入帐。
哨骑:“报——!将军,发现大队清军骑兵约五千人,试图从蒲阴陉以西的山谷迂回,看旗号是蒙古喀尔喀部!”
孙应元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来了!李参将,带你本部人马,火速前往那个山谷出口设伏。
记住,依仗地利,多用火器弓箭,不许短兵相接,挫其锋芒即可,将其逼退便撤回主营!”
李参将:“得令!”
孙应元看着领命而去的将领,对副将说道。
“看见没?这就是皇太极的试探。他想看看我们是真的龟缩,还是暗藏杀机。
传令全军,提高警惕,轮番守备。我们要让阿济格知道,这太行山,是他的坟场,不是他的猎场!”
宣府城外,清军西路军大营
阿济格烦躁地在帐内踱步,多铎则相对冷静地看着地图。
阿济格:“这个孙应元,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占了保安州,屁用没有!
现在缩进山里,仗着地形跟我们对峙。八哥(皇太极)让我们西路尽快打开局面,这怎么打?”
多铎指着地图:“哥,急不得。孙应元是陆铮麾下头号悍将,他选择退守山地,是明智之举。硬攻这些关隘,损失太大。”
阿济格:“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干等着?”
多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孙应元这里难啃,不代表别处也难啃。
探马说,宣府城内的马科,与朝廷、与陆铮似乎都并非一心。而且,卢象升死了,明军指挥混乱……”
阿济格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
多铎:“加大对宣府的攻势!做出主力猛攻宣府的姿态。
同时,派小股精锐,绕过孙应元的防区,骚扰大同侧翼,切断宣大之间的联系。
孙应元若出兵救援,我们就半路截杀;他若不动,我们就慢慢削弱马科,甚至……看能不能让马科生出别的心思。八哥的‘攻心为上’,在西路同样适用。”
阿济格咧嘴一笑:“好!就这么办!传令下去,明日拂晓,集中红衣大炮,给老子猛轰宣府北城!让那些尼堪(汉人)知道,躲在山里的救不了他们!”
……
宣府城头,硝烟弥漫
轰!巨大的炮声震耳欲聋,城垛被炸得碎石飞溅。
宣府总兵马科在亲兵的护卫下,巡视城防,脸色阴沉。
副将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军门!东虏攻势太猛了!炮火比前几日密集数倍!弟兄们伤亡很大!
孙应元的安北军就在南边山里,为何迟迟不见来援?”
马科冷哼一声:“援军?陆铮的宝贝疙瘩,会舍得拿来给我们填坑?
他让我们固守待援,哼,怕是等着我们和东虏两败俱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