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武库,已成末日坟场。
穹顶彻底撕裂,暴风雪裹挟着蚀气冰晶,如同亿万把裹着毒液的冰刀,疯狂灌入这片钢铁与血肉的废墟。燃烧的金属残骸如同陨星火雨,带着凄厉的呼啸砸落,在冻结的焦土上溅起暗红的熔液与冰渣。断裂的粗大管道如同垂死巨蟒的残躯,扭曲地垂挂着,喷涌着最后的热气与灰黑蚀气。地面裂开狰狞的伤口,深不见底,吞噬着崩塌的巨石、扭曲的金属,以及那些早已不成人形的残骸。
死寂,是这里的主旋律。除了风雪撕裂空气的尖啸,熔岩冷却的“滋滋”声,再无其他生命的气息。幸存的拓跋亲卫早已在崩塌中溃散无踪,或是葬身于某处坍塌的金属巨构之下。仅存的“雪隼”精锐,一人被倒塌的熔炉支架压住下半身,气息奄奄;另一人拖着断腿,在舒俏的搀扶下,艰难地躲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巨大齿轮残骸后,眼神空洞地望着废墟中心。
那里,一座高达数丈的巨茧,如同从地狱核心挖出的心脏,在风雪与废墟中搏动着。
暗沉如凝固的污血,表面不断蠕动、流淌着粘稠的光泽。扭曲的金属尖刺如同巨兽折断的獠牙,森然指向破碎的穹顶。骸骨的凸起在粘稠的茧壁上沉浮,散发出冰冷死寂与混乱狂暴交织的恐怖威压。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低沉如闷雷的轰鸣,整个废墟随之震颤,簌簌落下更多燃烧的碎屑。茧体表面,无数灰暗的符文明灭闪烁,如同亿万只冰冷的眼睛在眨动,构建着一扇越来越清晰的、非人的“门”的轮廓。
深渊之茧,已成。门,将启。
茧内·无间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空间的概念。
只有粘稠、冰冷、沉重到令人窒息的黑暗。如同沉入宇宙诞生之前最原始的混沌之海。
拓跋菩萨的意识,便在这片绝对的虚无中“苏醒”。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躯,只有一股磅礴坚韧、如同熔岩般灼热的意志核心在黑暗中沉浮。他的“视线”所及,是无尽翻涌的、流淌着灰暗符文的粘稠物质,正疯狂地挤压、侵蚀、试图同化他的意志。
“哼,区区混乱,也想磨灭本座?!”拓跋的意志核心爆发出不屈的咆哮,如同在死寂深海炸响的惊雷!纯粹到极致的武道意志,化作无形的、足以撕裂星辰的意念之锤,狠狠砸向四周挤压而来的混乱意志!
轰! 意念层面的碰撞无声,却比物质世界的爆炸更加惊心动魄!粘稠的黑暗物质被这狂暴的意念之锤狠狠排开、撕裂!拓跋的意志核心如同定海神针,硬生生在混沌之海中撑开一片属于自我的“领域”!
但下一刻,被排开的黑暗物质又以更凶猛的姿态反扑回来!无数灰暗的符文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意志领域,疯狂啃噬、污染!
这不是物质的对抗,而是意志与意志,是秩序的武道之魂与混乱的深渊本源的直接碰撞与……融合!
拓跋的“目光”穿透层层粘稠的黑暗,投向这片混沌的核心深处。
那里,悬浮着一团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黑暗漩涡。漩涡的中心,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沉浮不定。正是杨越畸变的残躯,或者说,是承载着深渊意志降临的……容器!
那容器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一个扭曲的、布满蠕动符文的暗沉轮廓。唯有左臂的位置,依稀还维持着人臂的形状,却同样被黑暗符文覆盖,紧紧地、以一种守护的姿态,环抱着怀中一个更小的、同样被黑暗包裹的、早已失去生机的轮廓——小山。
而在杨越那被黑暗完全重塑的、如同魔爪般的右臂位置,一个微小的、不断扭曲撕裂的黑色孔洞,正缓缓旋转着!那正是这巨大茧壳内,通往真正深渊核心的……门扉雏形!是混乱意志涌入此界的真正通道!
拓跋菩萨的意志核心爆发出极致的贪婪与渴望!
“门!通道!本源!”他的意念如同饥饿了亿万年的饕餮,“这混乱之力,当为我所用!成为我登临绝巅的基石!”
磅礴的武道意志不再仅仅是防御,而是化作无数无形的、带着绝对征服意念的触须,如同攻城巨锤,狠狠撞向那守护着核心漩涡的粘稠黑暗!同时,更有一缕极其精纯坚韧的意念,如同最锋利的钻头,无视了外围的黑暗物质,直接刺向杨越右臂位置那旋转的微小孔洞!
他要强行侵入那核心通道,将自己的意志烙印其中,将这扇混乱之门……据为己有!
茧外·余烬微光
齿轮残骸后,舒俏抹去脸上的血污和冰碴,眼神绝望地看着那座搏动的巨茧。怀中仅存的“雪隼”精锐,气息越来越微弱,断腿处流出的血已经冻成了暗红的冰。
“头儿…我们…完了…”断腿的汉子声音嘶哑,眼神涣散。
舒俏咬着牙,没有回答。她看到了倒在远处扭曲齿轮旁的紫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