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轻微的“滋啦”声，还带着点焦糊气，姜熙瑶的头发便顺着钳口卷出一圈圈弧度，像揉皱的绸带。
姜熙瑶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烫到她。
倒是理发师时不时安抚：“别怕，烫不到头皮，这卷儿明天准好看。”
顾北泽回来后没进理发店，就靠在一旁抽烟，偶尔抬眼往小窗户里瞥一眼，见姜熙瑶乖乖坐着的模样，嘴角又忍不住勾了勾。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最后一缕头发烫完，理发师用粗齿梳轻轻梳开卷儿，又用手整理了一下。
姜熙瑶原本顺直的头发，变成了蓬松的波浪卷，发梢还带着点自然的弧度。
她对着圆镜一瞧，眼神瞬间亮起来，是好看的。
“真好看！”许珍凑过来，伸手碰了碰卷发，“明天穿新嫁衣，肯定更俏！”
姜熙瑶付了两块钱，攥着找零的角票，心里满是欢喜。
出了理发店，顾北泽迎上来，目光落在她的卷发上，声音带着笑意：“嗯，比平时更媚了。”
姜熙瑶指尖轻轻碰了碰发梢，抿着唇笑，眼底藏不住得意：“我知道我好看。”
“臭美。”顾北泽低笑一声，语气里满是纵容。
旁边的许珍故意捂着眼睛，夸张地叹道：“咦，没眼看！”
姜熙瑶被逗笑，伸手拉住许珍的手腕：“别闹，走，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顿好的。”
“哈哈哈哈好哇！”许珍立刻忘了抗议，眼睛都亮了。
三人往国营饭店走，姜熙瑶和许珍并肩走在前头，凑在一起小声说笑，时不时还因为某个话题笑出声音。
顾北泽跟在后面，像个沉默的护花使者，目光却黏在两人挽着的手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早知道把顾青山一起叫出来了，也不至于现在看着媳妇跟别人亲近，自己只能干瞪眼。
几人走到国营饭店的点菜窗口，姜熙瑶转头问许珍：“想吃什么尽管点，今天我请客。”
许珍凑到窗口前，盯着菜单摸了摸下巴，脆生生报菜名：“要一份红烧肉、一份地三鲜、一盘青菜，再来三碗米饭！”
报完又转头问姜熙瑶，“瑶瑶，你还想加什么？”
姜熙瑶扫了眼当日黑板上的菜单，看见有溜肉段，便补充道：“再加一份溜肉段，两个馒头吧。”
窗口里的服务员麻利地算账：“一共三块四，再加半斤肉票。”
姜熙瑶刚低头摸包找钱票，许珍已经飞快地从兜里掏出钱和肉票，“啪”地放在窗口上。
她拉了拉姜熙瑶的胳膊，笑着说：“这顿我来请！好不容易有机会请你吃饭，可别跟我抢。”
“说好是我请你的……”
姜熙瑶话还没说完，许珍已经接过服务员找的零钱，不由分说拉着她往空位走，“跟我客气啥，快坐快坐！”
姜熙瑶无奈，只好笑着应了声“好”。
菜很快端上桌，顾北泽先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溜肉段放进姜熙瑶碗里，眼神自然又亲昵。
许珍见了，也立刻夹了一筷子地三鲜递过去：“瑶瑶，尝尝这个，饭店的地三鲜烧得最香！”
两人没说一句话，却像在无声较量。
顾北泽夹一块红烧肉，许珍就添一筷子青菜。
顾北泽给姜熙瑶剥掉青菜梗，许珍就夹肉给她。
没一会儿，姜熙瑶的碗里就堆得像座小山，她看着两人较劲的模样，又好笑又无奈。
许珍不甘心，又夹了块肥嫩的红烧肉往姜熙瑶碗里送，还故意提高声音：“瑶瑶，多吃点补补，是不是顾北泽平时舍不得让你吃好的啊？”
话音刚落，顾北泽伸手就把那块肉夹到了自己碗里。
许珍立刻跳脚，指着他对姜熙瑶说：“你看你看！我就说吧，他还抢你肉吃！”
可下一秒，就见顾北泽用筷子仔细把肥肉剔除，只留下瘦得油亮的部分，重新夹回姜熙瑶碗里，语气平淡却带着宠溺：“我媳妇不吃肥肉。”
许珍看着自己空了的筷子，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转头又给姜熙瑶夹了一大口青菜。
饭后，顾北泽先去采买了明日酒席所需的东西，随后雇了辆牛车，三人便往回赶。
牛车上只载着他们三个，顾北泽干脆将姜熙瑶揽进了怀里。
一旁的许珍见状，轻咳一声提醒：“这儿还有人呢。”
姜熙瑶脸颊微热，推了推顾北泽的手臂，想挣开些距离，可他非但没松，反而圈得更紧了。
他把头埋在她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竟还带着点委屈：“熙熙都不理我了。”
“哪有，这不是珍珍也在嘛。”
姜熙瑶也放轻了声音，怕被许珍听去更多，耳根悄悄红了。
“有她在，你就把我忘了。”
顾北泽的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
姜熙瑶抿了抿唇，小声狡辩：“根本没有的事儿。”
这家伙居然会撒娇了！
回去的路上顾北泽紧搂着姜熙瑶不放。
姜熙瑶和许珍聊天的时候他就玩她的手，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姜熙瑶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失笑，干脆反握住他的手，一边继续和许珍说话，时不时捏捏他的手。
不过是这么个小动作，顾北泽的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连眼尾都染了点藏不住的笑意。
牛车稳稳停在顾北泽家院门口，顾建党听见动静，迎了出来，伸手就来搭把手搬东西：“这买的可真不老少。”
“明天酒席要用。”顾北泽一边递过东西，一边应声。
姜熙瑶和许珍跟着上前，笑着打招呼：“叔。”“顾叔。”
顾建党笑着点头，侧身让开道：“快进去喝口水。”
许珍连忙摆手：“不了顾叔，这天都快擦黑了，我得先回去了。”
“正好，我们一起结伴回去。”
姜熙瑶说着，转头冲顾北泽眨了眨眼，眼底带着笑意，随后便和许珍并肩往家走。
乡间的土路铺着层软乎乎的黄土，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慢慢走。
许珍望着远处的炊烟，忽然叹道：“时间过得可真快，总觉得昨天咱们还在坡上一起割猪草呢。”
姜熙瑶轻轻点头，看着远方，“是啊，转眼间就要换新身份了。”
许珍忽然撇了撇嘴，带着点小姑娘的直白，“刚开始知道你处对象，我还跟着瞎兴奋。
后来你们俩天天黏在一块儿，我都有点看顾北泽不顺眼了。”
姜熙瑶被她这话逗得哈哈大笑，眼角都弯了：“合着你今天跟他较劲，是因为这个？”
许珍耳尖微红，尴尬地笑，“也不是真劲儿。不过看他对你那上心的样子，就知道是个靠谱的，我真心祝你们俩越过越好！”
姜熙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许珍，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