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窗帘上还透着层灰蓝，顾北泽就俯在床边，伸手轻轻拽姜熙瑶的胳膊。
“醒醒，熙熙。”
姜熙瑶把脸往被窝里埋得更深，头发乱糟糟支棱着，瓮声瓮气地哼唧：“不……”
顾北泽没辙，干脆稍一使劲，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拉得坐了起来，“起来啦，小懒虫。”
姜熙瑶闭着眼，一脸生无可恋地耷拉着脑袋，嘴角往上撅得能挂个油瓶儿。
“你昨天不是说要早起吗？”
顾北泽忍着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翘鼻，“看看窗外，都快五点了，再磨蹭会儿，赶去林美雪家该迟到了。”
“呜……太早了……”
姜熙瑶瑶哀嚎两声，声音又软又糯，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胳膊腿跟没骨头似的，任由顾北泽抱到脸盆架前。
顾北泽拧了毛巾给姜熙瑶擦脸。
冰凉的毛巾扑到脸上，姜熙瑶瑶才猛地打了个激灵，混沌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她眼神渐渐亮起来：“对哦，今天要去给林美学化新娘妆。”
都怪顾北泽！
这男人一旦尝到点甜头就愈发得寸进尺，每晚都亲到那么晚，害得她早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姜熙瑶心里憋着气，抬眼就瞪了罪魁祸首一眼，那眼神里明晃晃写着“都是你的错”。
顾北泽却像没瞧见她这鼓着腮帮子的怨气似的，只淡声催：“乖，快换件衣服，该出门了。”
姜熙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随便抓了套舒服的衣裳套上，拎起帆布包就跟着他往外走。
到了林美雪家楼下，老远就听见楼里传来说笑声，夹杂着锅碗瓢盆的响动，不用想也知道，左邻右舍的阿姨婶子们定是都来帮忙了。
姜熙瑶上了楼，刚敲了两下门，门就“吱呀”开了。
舒华一看见她，脸上立刻堆起热络的笑：“熙瑶来啦！好久不见。可把你盼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美雪在房里等着呢。”
“阿姨好，好久不见。”姜熙瑶瑶笑着应道，目光扫过屋里几个陌生的阿姨，也礼貌地颔首微笑问好。
打完招呼，她径直进了林美雪的房间。
屋里已经坐了两个姑娘，一个眉眼灵动，一个气质文静，都生得十分周正。
“熙瑶，你可来啦！”
林美雪赶紧站起身，指着两人介绍，“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化妆特别厉害的姜熙瑶同志。”
又转向那两人，“熙瑶，这是我文工团的同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蔡晶晶和何苗。”
“你们好。”姜熙瑶笑着点头。
“哇，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蔡晶晶性子爽朗，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毫不掩饰赞叹。
旁边的何苗也跟着用力点头，眼里满是认同。
“谢谢。”
姜熙瑶瑶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回正题，对林美雪说：“你先把婚服换上吧，省得化完妆换衣服蹭掉了。我也能照着衣服的风格调调妆容。”
“哎，好！”林美雪应着，转身就去父母房间换衣服。
不一会儿，她穿着一身红回来了。
上身是件红的确良衬衣，领口还绣了朵小小的白梅花，下身配着条同色的半身裙。
姜熙瑶放下帆布包，先挖出块雪花膏，在手心揉开了，轻轻往林美雪脸上拍。
等皮肤润透了，她又拿出粉底膏，细细地打了层薄底，遮住了脸上的小瑕疵，却又透着自然的光泽。
她化了的大地色眼影，沿着睫毛根画了条微微上挑的眼线，眼尾只轻轻扬了一点，既不张扬又显精神。
她从包里摸出根火柴，在火上燎了燎，又吹了吹，等温度降得刚好，才小心翼翼地贴着睫毛根往上一压。
“这也太神奇了吧！”
蔡晶晶凑得最近，忍不住低呼，“睫毛一下子就翘起来了，眼睛显得更大了！”
何苗也看得专注，连连点头。
姜熙瑶瑶笑了笑，接着画眉毛。
又拧开口红，用指尖蘸了点，往她脸颊上轻轻拍拍开，那抹红就像从皮肤里透出来似的，成了极自然的腮红。
最后，她拿起正红色口红，细细地沿着唇线涂满。
“好了，看看？”姜熙瑶瑶递过一面圆镜。
林美雪接过来，刚看一眼就“哇”了一声，镜子里的人气色红润，比平时精神了十倍，却又自然得像是天生的好气色。
“这……这是我吗？”
她摸着自己的脸，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子。
“这才一半呢。”
姜熙瑶笑着拿起木梳，开始给她盘头发。
她先细心地将头发分区，以耳朵为界。
再将脑后的头发利落地束成一个高马尾，再将马尾分成几缕，灵巧地编织成小麻花辫，一圈圈盘绕起来，最终形成一个饱满精致的花苞头。
接着，她把前额分区的头发分别向后方拢去，绕在花苞上固定好，让整个发型更显浑然一体。
额前特意留出几缕碎发，增添几分灵动。鬓角也各留了两缕，轻轻搭在脸颊边。
最后，姜熙瑶拿起早已备好的新娘头花，小心翼翼地为她戴上，瞬间点亮了整个造型。
“搞定！”姜熙瑶退开半步，看着眼前的林美雪，满意地点点头。
红花映黑发，红唇配红装，活脱脱一个俏新娘，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哇，好好看啊！”蔡晶晶和何苗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
舒华本来是进来叫大家吃早饭的，一看见女儿，眼睛瞬间亮了：“小雪，你今天真是最美的新娘！这盘发样式新奇又雅致，还是头回见呢！”
她转头招呼其他姑娘：“走走走，咱们先出去吃早饭。”
姜熙瑶笑着摆摆手：“我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一会儿还有些事，就先回去了。”
今天确实忙得脚不沾地，舒华也没多留，拿出早就备好的红包递给姜熙瑶，亲自送她到了楼下。
姜熙瑶原本和顾北泽约好九点让他来接，眼下才七点多，显然等不及了，只好自己先回去了。
路上无聊她把红包拆开看，是十五块，比得上人家普通工人的工资了。
刚走到院子外的巷口，就有人脆生生地喊了声“嫂子”。
她先是一愣，眼里闪过几分惊讶，不过两秒的功夫，便弯起嘴角欣然应下了。
这种只在小说里见过的情节，如今竟真切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倒也挺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