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禅大师周身那玄奥的佛光渐渐内敛,眼中的“空”与“寂”愈发深邃,仿佛容纳了万古星河流转,却又仿佛空无一物。他对着雷音山方向再次合十一礼,随即转身,面向叶凡等人。
“叶小友,诸位道友,” 苦禅大师的声音平和悠远,带着一种勘破迷障后的通透,“此番机缘,于老衲而言,胜过千年苦修。佛法真谛,不在经卷,不在口舌,而在方寸之间的‘不知’与‘明悟’。此间事了,老衲心有所感,需觅一静地,细细体悟这‘无相’之境,便不久留了。”
他这番话蕴含着至深禅理,青云剑尊等人虽无法完全领会,却也知其收获巨大,纷纷拱手道贺。
苦禅大师看向叶凡,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小友之界,蕴藏无穷造化,更兼有远古真佛遗泽,实乃不可思议之地。他日若有闲暇,可来西漠佛国‘无相寺’一叙,老衲扫榻以待。” 他这是正式向叶凡发出了邀请,意味着将叶凡视作了可平等论道的道友,而非寻常晚辈。
叶凡郑重还礼:“大师厚谊,晚辈铭记。待此间安定,必当前往叨扰。”
苦禅大师含笑点头,不再多言,手持那已焕发新生嫩芽的枯木禅杖,一步迈出,身形便已消失在内世界门户之外,仿佛融入了虚空,了无痕迹。他的离去,带着一种“无所从来,亦无所去”的禅意,让众人心生感慨。
送走苦禅大师,众人的目光不由再次投向这片神奇的内世界。方才苦禅大师引发的佛缘异象已然平息,但世界本身的非凡,才刚刚开始向他们展露一角。
当他们的神念不经意间扫过世界核心,感受到那株撑天拄地、散发着无尽生机与造化气息的生命之树时,即便是以青云剑尊的剑心通明、玄冰宫主的万古冰心,亦或是赤羽妖皇的桀骜不驯,脸上都再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这……这是?!” 青云剑尊瞳孔收缩,他能感受到那株神树所蕴含的生命本源,磅礴到难以想象,仿佛是整个世界的生命源泉,其层次之高,远超他见过的任何天地灵根!
“生命本源如此凝聚……近乎于‘道’的显化……这莫非是传说中的……世界始树?!” 乾皇博闻强识,联想到某些最古老的记载,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世界始树,那是开天辟地之初才有可能诞生的无上神物,是演化一方完美世界的基石!其价值,根本无法衡量!
赤羽妖皇更是瞪大了眼睛,喉咙滚动了一下,喃喃道:“乖乖……老子要是能在这树下睡一觉,怕是血脉都能纯化三分……”
他们终于明白,为何浮屠君王与那十六翼天使会对这方小界如此执着!轮回之气、混沌真谛或许珍贵,但这株世界始树,才是真正足以让任何至高存在都为之疯狂的天地重宝!
就在这时,那株庞大的生命之树微微摇曳,光华流转,一道温婉雍容的青色虚影在树下缓缓凝聚,正是青霖。她并未完全显化,保持着一种朦胧与神秘,对着众人微微颔首。
“诸位道友光临此界,见证轮回初立,门户挪移,亦是缘分。” 青霖的声音空灵而温和,如同春风拂过大地,“此界新生,尚显稚嫩,蒙诸位不弃,愿以诚相待。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聊表谢忱,亦结善缘。”
说着,生命之树那翠绿欲滴的枝条轻轻摆动,几截流淌着浓郁生命精气、内部仿佛有天然道纹生成的青色枝条自动脱落,分别飞向青云剑尊、玄冰宫主、赤羽妖皇以及另外几位留下的友好强者。
这些枝条虽只是始树本体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其中蕴含的精纯生命本源与造化之力,对于他们这等境界的存在,亦是淬炼肉身、滋养神魂、甚至感悟生命大道的无上宝物!
青云剑尊接过枝条,感受着其中磅礴而温和的生机,肃然抱拳:“多谢树尊馈赠,此物于剑心淬炼大有裨益,青云感激不尽!”
玄冰宫主冰冷的容颜上也露出一丝动容,小心收起枝条,微微欠身:“此物可平衡吾之极致冰寒,多谢。”
赤羽妖皇更是喜形于色,抓着那截枝条,仿佛抓住了绝世珍宝,哈哈笑道:“多谢树尊!有了这宝贝,老子的南明离火说不定能再上一层楼!”
青霖微微一笑,目光最后落在了扛着巨斧的擎天德身上。
“擎天道友杀伐果断,戮神之兵凶威盖世。然过刚易折,煞气过盛,恐反伤其主。” 青霖说着,生命之树上一根格外翠绿、仿佛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韧性的枝条悄然延伸而出,如同拥有灵性般,轻柔地缠绕上了擎天德那柄暗红色的戮神斧的斧柄。
那枝条与斧柄接触的刹那,戮神斧上缠绕的凶戾煞气与无数怨魂哀嚎,竟仿佛被一股温和而磅礴的生命力量安抚、涤荡,虽未减弱其杀伤力,但那股反噬其主的躁动与戾气却被大大中和。斧柄之上,翠绿枝条与暗红斧身交织,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和谐的平衡,使得这柄凶兵少了几分暴虐,多了几分内敛的恐怖与不朽的韧性!
擎天德感受到戮神斧的变化,先是一愣,随即咧嘴大笑:“哈哈!好!好东西!老子感觉这破斧头顺手多了!谢了,树妹子!” 他这称呼倒是独特,但也显见其心中的满意。
青霖轻轻点头,虚影缓缓消散,重新融入生命之树中。
得到如此厚赠,青云剑尊等人心中对叶凡和内世界的评价再次拔高,同时也更加意识到此界潜藏的惊世秘密。乾皇神色凝重,对叶凡沉声道:“叶小友,青霖树尊乃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瑰宝,其存在若传扬出去,恐引来滔天浩劫。日后万望谨慎,非绝对可信之人,绝不可轻易显露始树根脚。”
青云剑尊也郑重告诫:“怀璧其罪,始树之重,尤在那世界之门与君王神兵之上!切记,切记!”
叶凡深知其中利害,肃然应下:“多谢诸位前辈提醒,晚辈定当谨记,绝不敢忘。”
众人又停留片刻,交流了些许修行心得与对异域局势的看法,便也纷纷提出告辞。他们收获颇丰,也知叶凡需要时间稳固内世界,消化所得。
临行前,擎天德大手一挥,几样东西飞向叶凡:“小子,看你顺眼,这几样破烂玩意儿拿着玩吧!” 他嘴上说着破烂,但飞出的东西却无一凡品:一块烙印着蛮荒战纹、可用于淬体的太古血精石;一瓶蕴含着狂暴星辰之力、能瞬间补充巨大消耗的星辰元液;还有一枚看似普通、却蕴含着一次他全力一击烙印的战符。
这些东西,对于目前的叶凡而言,都是极为实用的宝物。
叶凡再次谢过。
就在擎天德也准备转身离去时,虚空微澜,守护者那略显虚幻的身影再次浮现,拦在了他面前。
守护者的目光落在擎天德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与告诫,声音苍老而平和:“擎天德,你之行事,霸道绝伦,杀伐由心,虽此次解了危局,然过刚易折,煞气盈天,已引起‘守护者总部’的注意。”
擎天德眉头一拧,扛着斧头,浑不在意:“哦?那群老古董终于注意到老子了?想怎的?”
守护者微微摇头:“非是问罪,而是提醒。总部认可你的实力,亦知你心性并非大奸大恶。然天地有序,万物有衡。过度的杀戮与破坏,会动摇世界根基,亦会为你自身招致不可测的业力与劫数。望你日后行事,能多一分考量,少一分决绝。力量,并非解决问题的唯一途径。”
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是善意的提醒,而非威胁。
擎天德沉默了片刻,那狂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混不吝的样子,哼道:“老子知道了!啰里啰嗦!” 说罢,也不再停留,大步迈出内世界,身影消失不见。
守护者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随即也对叶凡点了点头,身影缓缓消散。
内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叶凡看着恢复平静,却又因世界之门入驻、始树显圣、佛音洗礼而底蕴更深、气象更新的内世界,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从现在才真正开始。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彻底掌控界内隐患,才能在未来更大的风浪中,守住这片属于他的净土,以及那些与他命运相连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