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贾母坐在荣庆堂看着贾珍送来的二十万两银票乐得牙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就见蒹葭掀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径直走到桌边,伸出了手。
贾母一愣,疑惑地看着她:“林丫头,你这是……”
“分赃啊,老太太。”蒹葭笑得坦然,语气理所当然,“这银子可是借着我的由头才拿到的,没我,您哪能这么轻易收着二十万?自然得二一添作五。”
说着,不等贾母反应,她已从那叠银票里抽出一半,足足十万两,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贾母看着少了一半的银票,心疼得嘴角直抽,像是割了她的心头肉一般,可偏偏不敢作声。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若是没有蒹葭的手段和威势,贾珍根本不会乖乖拿出这笔钱,自己别说二十万,一两银子也捞不着。
史翠花: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
贾恩侯:你再好好想想,肯定能想起来!
“你这孩子……”贾母只能挤出一丝干笑,“倒真是直来直去。”
“办事就得爽快些嘛。”蒹葭拍了拍荷包,笑得眉眼弯弯,“剩下的二十万,等贾珍送来了,老太太可别忘了再分我一半。”
“对了,尤氏姐妹那边,珍大爷说车马已经备好了,估摸着这会子该出城了,我去看看,免得他耍花样。”
说罢,蒹葭转身就走,留下贾母对着桌上的十万两银票,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却偏偏生不出半点反驳的念头。
而贾珍送完银子回到宁国府,越想越憋屈,当即叫来心腹,咬牙道:“去查查荣国府二房,尤其是贾宝玉那小子,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们的把柄!林蒹葭和老虔婆联手坑我,我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贾珍:我对付不了贾赦和林蒹葭,我还对付不了你们一屋子蠢蛋?
心腹连忙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另一边,蒹葭出了荣庆堂,直奔府门方向,心里却盘算着:贾母这老狐狸,见钱眼开,正好可以借着她的贪心,再从宁国府多榨些油水,大舅舅也不用为了银钱发愁了。
至于贾珍的恨意,她根本没放在心上——敢惹她,就要有被扒层皮的觉悟。
这边贾琮与王清晏平安归来后,黛玉和三春总算放下心来,园子里又恢复了几分清静。
谁曾想,史湘云记恨着那日黛玉的一巴掌,不敢招惹黛玉,竟把怨气全撒在了无辜的王清晏身上。
这天午后,王清晏独自到沁芳闸边捡彩色石子,刚走到柳树荫下,就被史湘云带着两个贴身丫头堵了个正着。
“你这泥腿子,也配在园子里晃荡?”
史湘云想起那日被扇耳光的屈辱,怒火中烧,扬手就给了王清晏一个耳光,打得孩子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王清晏不过五六岁,哪里经得起这般打骂?
史湘云下手没轻没重,两个丫头也跟着推搡踢打,嘴里还骂着“小贱种”“跟着庶子没好下场”的难听话。
孩子蜷缩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小脸肿得老高,棉袄上沾满了泥土和脚印。
“让林黛玉欺负我!让你跟着贾琮那个庶子凑趣!”
史湘云一边骂一边踢,直到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才带着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
赶来的正是贾琮。
他见王清晏哭得可怜,身上满是伤痕,向来冷静自持的男孩瞬间红了眼,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怒火,这是他护着的人,竟被人如此欺凌!
“清晏!”贾琮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他,“谁打的?”
王清晏抽抽噎噎地指着史湘云离去的方向:“是……是史大姑娘……她还骂我……”
贾琮眼底寒光乍现,当即吩咐小厮:“去请大老爷来!就说我有要事禀报!”
他转头安抚王清晏,语气放缓:“别怕,我定替你讨回公道。”
小厮不敢耽搁,飞奔着去了东大院。
不多时,贾赦便匆匆赶来,见王清晏的模样,又听了贾琮的叙述,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胆大包天!一个姑娘家,竟对幼童下此狠手!”
贾琮抬头看着贾赦,眼神坚定:“父亲,史湘云伤了清晏,我要亲自教训她,让她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
贾赦看着贾琮眼底的执拗,想起他平日的沉稳,今日却因旁人受伤而暴怒,心中微动,点头应允:“好,爹准你。她先失了分寸,该罚!”
正要让人去潇湘馆带史湘云,服侍贾琮的小丫头却匆匆递进来一封信。
“琮三爷,这是拢翠庵的小道姑送来的,说是妙玉师父让转交的,要您亲启。”
“妙玉?”贾赦接过信,眉头瞬间紧锁。
拢翠庵的这位道姑,性子清冷孤僻,却总透着几分神秘。
因信鸽一事,他暗中调查过,只知她来历不凡,却查不出确切底细。
贾琮接过信展开,上面字迹清冷孤傲,只写着“拢翠庵后院,有私事相询,望亲至”。
贾琮盯着“私事”二字,陷入沉思,他打来了这里便知道自己的身世特殊,贾赦也从未隐瞒,只是关于母族一脉,却始终语焉不详。
这几次,他总觉得妙玉看他的眼神格外复杂,似有仇恨,又似唏嘘。
如今她竟直接提及“私事”,让他不得不心头一动。
“父亲,我要去一趟拢翠庵。”贾琮抬头对贾赦道。
“不行!”贾赦立刻反对,“她性子古怪,来历不明,此去不知有何用意!你不能冒这个险!”
“我必须去。”贾琮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我知道自己是谁,也知道您查过她,却始终没能笃定她的身份。或许……或许她是我的亲人。这件事,我得亲自去证实一下,不然心里总揣着个疙瘩。”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她真与我有亲缘,我得问清楚当年的事。若不是,也能当面说清,让她不必再这般暗中做手脚。总好过这样不明不白,时时提防。”
贾赦看着贾琮眼中的笃定,知道他心思通透,一旦认定的事,很难改变。
他沉吟半晌,终究还是松了口:“好,准你去,但必须听我的安排。”
他转头对暗处沉声道:“让暗影跟着小爷去拢翠庵,寸步不离!若有任何异动,即刻护人撤离,不必请示!”
暗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应诺,悄无声息。
贾赦又叮嘱贾琮:“到了那里,凡事多留个心眼,不可轻信她的话,更不能单独与她相处。若有任何不对劲,立刻脱身回来。”
贾琮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清晏这边,就劳烦您多照看。”
看着贾琮转身向拢翠庵走去的背影,贾赦眉头依旧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