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姑姑会意地点头,却又皱眉问道:娘娘的意思是烧鸡的事是皇后娘娘的手笔...
贤妃不假思索的道,“除了她还能有谁,难不成还是两个奴才自己的主意不成。说不定太皇太后的毒也是……”贤妃迟疑了会儿,却不敢再往下想。
裴姑姑皱着眉,若有所思。
贤妃突然又道,兄长近日可曾有信来?
裴姑姑摇头:尚无消息。
他明明说他有办法的,贤妃将取下的一根金钗重重摔在妆台上,兄长是不是怕本宫坏事,故意什么消息也不知会我?
娘娘多虑了,裴姑姑连忙上前帮贤妃拆妆,小纪大人必是心疼娘娘,不愿您劳心。那件事...想必已在筹办了。
谢天歌金令已收,被禁足的事情。贤妃终是安奈下性子,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带信给哥哥。
老奴明白。裴姑姑躬身应下,又问道,祭祖的行装都已打点妥当,娘娘可要再过目?
贤妃摆摆手,突然倾身向前:明日御驾离宫...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毒蛇吐信,这宫里没了做主的人,你便可大胆行事。
娘娘英明。裴姑姑眼中精光一闪,却又迟疑道,只是...咱们的计划,可要知会小纪大人?
还是不了!”贤妃想了想,道“太皇太后昏迷不醒,帝后皆在太庙...她指尖轻叩妆台,即便是出了差错,也没人敢往外递消息?
裴姑姑会意点头。
“下去吧!”贤妃摆摆手。
裴姑姑正欲要走,又转身问道:那谢采女禁足期间是否需要好生关照一番。
贤妃忽然掩唇轻笑,这还用问,满宫都知道本宫与她不合?她梳理着乌黑的长发,若不好生,反倒不符常理了呢。
奴婢明白了。裴姑姑阴测测地笑道,定会...好好款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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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华宫·偏殿
日上三竿,偏殿内才传来窸窣响动。谢天歌伸了个懒腰,锦被滑落肩头,露出扎眼的箭伤旧痕。
写天歌揉了揉惺忪睡眼,青丝如瀑散开,这两天睡得真好,果然是好床配好梦。
话音未落,人已赤脚踩在波斯毯上,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阿莹榻前:阿莹,腿还疼不疼?今日好些了吗?
阿莹正要掀被下榻:奴婢好多了,都能走路了...
躺好!谢天歌一把将她按回榻上,难得的絮叨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日就想乱跑?
可小姐的伤...阿莹急得要起身,该换药了。
谢天歌将月白的中衣扬起,露出结痂的伤口:瞧,都结痂了。比某些不听话的丫头恢复得快多了。
咚咚——
门外传来谨慎的叩门声,赵福来苍老的嗓音隔着门板传来:主子,奴才们...可方便进来伺候?
进来吧。谢天歌系好外裳的最后一根衣带,扬声唤道。
门一声推开,赵福来佝偻着背,推着个古怪的木椅进来。那椅子底下安着两个木轮,虽简陋却打磨得光滑。
这...阿莹瞪大了眼睛。
谢天歌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指尖抚过椅背:赵公公,这是...
老太监搓着粗糙的手掌,笑得腼腆:老奴从前在家时,见人做过类似的...他声音渐低,昨夜在杂物房凑了些木料...
琉心端着铜盆热水进来,岳素捧着食盘跟在后面。
阿莹已经迫不及待地摸着轮椅扶手:我能试试吗?
慢些。谢天歌亲手扶着她坐上去,木轮转动发出轻响。阿莹推着轮椅转了个圈,眼里亮晶晶的:真的能走!
老人家啊,我可真是...谢天歌拍着赵福来的肩,表情就差痛哭流涕了,捡到宝了!
琉心将铜盆轻轻放在梨花木架上,热气氤氲中映着她讨喜的笑脸:采女,奴婢伺候您梳洗可好?水温正合适呢。
先吃饭。谢天歌摆摆手,目光落在食物上,看到眼前的食物,谢天歌挑了挑眉。
三碟小菜清清爽爽:莲子粥熬得浓稠,新鲜藕断炒得脆嫩,白面饼还冒着热气。
她抬眼细看三人,发现他们衣摆都沾着泥渍。
谢天歌忽然笑出声来:怪事,我如今被禁足,贤妃娘娘竟没趁机落井下石,不应该啊!她指尖轻点桌面,莲子粥、炒鲜藕、白面饼...这般精致,莫不是御膳房送错了地方?
岳素咬了咬唇:采女料得不错,御膳房今早确实...她声音渐低,只给了三碗清可见底的米粥。
奴婢气不过去理论,琉心插嘴道,小脸气得通红,那小人竟说...她学着太监尖细的嗓子,饿不死就行了,还挑三拣四!
谢天歌指着食物问:那这些...
琉心眼睛亮晶晶的,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赵公公可神了!他平日里攒的那些干莲子和白面,都藏在床底下的陶罐里。她抬高了下巴,像在说什么了不起的战绩,今儿一早,又带着我们下荷花池探得了一筐早藕...
再到石头上支上一块废铁板,就是一口现成的炒锅。岳素接过话茬。
谢天歌舀了一勺莲子粥,抬眼看赵福来:赵公公,你可真是...咱们景华宫的大福星呀。
老太监局促地搓着粗糙的手掌,:老奴……老奴就是……苦怕了……
你们都用吃过了?谢天歌突然问道。
吃过了吃过了!两个丫头异口同声。
阿莹过来吃点东西。谢天歌向着阿莹招招手。
木轮转动时发出轻响。真稳当!她惊喜地推动轮子往前走。
谢天歌看着阿莹欢快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她对着几人摆摆手:都出去忙吧,我吃饭不惯人盯着。
琉心拉着岳素欢欢喜喜地出去了。赵福来慢吞吞地挪到门口,佝偻的背影在门框时忽听。
赵公公,蚕园的馊饭我都吃过...她低头扒了一大口粥,含糊道,这些...很好了。谢谢……
“小姐,吃饭!”阿莹默默给她夹了片藕,胸中涌起一股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