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安心头一暖,眼中浮现出真切的怀念与柔软。
“师父她……还记得那些?”
他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哽意。
“怎么不记得?”银月剑姬微微一笑,“她啊,嘴上不说,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你是她的骄傲,你的点点滴滴,她比谁都记得清楚。”
许靖安沉默片刻,随后郑重地点头:“等此间事了,晚辈……定回玄一宗一趟,亲自拜见师父。”
“这还差不多。”银月剑姬满意地点头,随即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过,你若敢空手去见她,我可提前告诉你,她那脾气,一准儿又得训你一顿,说你翅膀硬了,不懂尊师重道!”
许靖安失笑,连忙拱手:“师叔放心,弟子一定备上厚礼,绝不让师父失望!”
银月剑姬轻哼一声,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算你识相。你师父就吃这一套。”
拜别了银月剑姬,许靖安兀自走在石板路上,交换会期间,各种灵符,法宝,丹药店铺彻夜灯火通明。
街上修士摩肩接踵,各怀心事,几多欢喜几多愁。
栖云客栈外,月华如水,洒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上,映得四周一片清幽。
他抬头望向远处,那悬浮于半空中的巨大坊市光幕隐约可见,坊市入口处人流如织,灵光闪烁,正是梦源城最大的玄光坊市。
而白鹤真人下榻的云霄天阁,便坐落在坊市深处的一处灵峰之上,乃是坊市中最为清幽尊贵的几处居所之一,周围布下了极强的结界,寻常修士根本难以靠近。
许靖安没有耽搁,径直朝坊市方向行去。
一路上,他神识微展,悄然感应着四周的动静,同时心中也在梳理着待会儿与白鹤真人对话的措辞与策略。
他并非鲁莽之人,更不是那种一味逞强好胜的剑修。
既然决定去拜访白鹤真人,他便已做好了周全准备,无论是诚意,还是撕破脸后的底牌。
约莫一炷香后,许靖安穿过几道坊市阵法结界,来到云霄天阁外围。
此处已属坊市中极高之地,灵气浓郁,云雾缭绕,仿若仙境。
许靖安站在灵峰之下,仰头望着那悬浮于云海之上的楼阁。
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符。
这是早年间玄诚子赐予他的一块玄一宗掌门令牌,白鹤真人素来与玄诚子相交颇深,此物虽非什么了不得的宝物,此刻却能作为一份信物递出,表明来意与身份。
他轻抚玉符,低声自语:“白鹤真人乃正道剑修魁首,一身剑道通天彻地,今日前来,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之争锋。”
说罢,他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清风,沿着灵峰外围的禁制缝隙,悄然攀升而上。
云霄天阁外,守阁的两位金丹初期侍卫正闭目养神,忽然感受到一阵微风拂过,本能地睁开双眼,神识一扫,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咦?刚才好像……”其中一名侍卫皱眉低语。
“没什么,可能是风。”另一人摇头,随即又闭目养神。
他们自然不曾察觉,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许靖安已借着风遁之术,悄然穿过外围禁制,踏上云霄天阁的台阶。
阁门微掩,门上悬挂着一块古朴牌匾,上书云霄天阁四个烫金大字,笔力雄浑,剑意凛然,一看便是出自剑修之手。
许靖安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随后抬手,轻轻叩门。
“咚、咚、咚。”
三声轻叩,沉稳有力,却又恰到好处,不显冒犯。
门内,传来一声低沉而淡漠的嗓音:“何人来访?”
许靖安神色不变,朗声道:“晚辈许靖安,玄一宗弟子,特来拜见白鹤真人,斗胆求见,望真人赐予一面。”
门内,沉默了片刻。
随后,阁门缓缓开启,露出一道缝隙,一道清冷而威严的神识瞬间扫来,如剑锋般锐利,直逼许靖安神魂。
许靖安神色不变,坦然迎之,心中却也暗自警惕,这白鹤真人,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神识如剑,锋芒毕露!
门内,一名身穿素白长袍的老者缓步走出,面容清癯,须发皆白,眉宇间透着一股凌厉剑意,双目如电,仅仅一眼,便让人如临深渊,仿佛置身于剑锋之上。
正是那天剑宗掌门,元婴中期修士白鹤真人。
“哦?老夫该叫阁下曲道友还是许道友!”
许靖安神色不变,依旧恭敬地拱手行礼,眉宇间不见丝毫慌乱,唯有坦然与尊重。
“晚辈许靖安,玄一宗弟子,”他声音平静,看不出喜怒,“先前在交换会上,因有所顾虑,不便以真面目示人,故以曲天虞之名示人。晚辈知此举或有不妥,但并非存心欺瞒,还请白鹤真人海涵。”
白鹤真人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上下打量着许靖安,忽然嘴角微微一扬,似笑非笑。
“哈哈哈!”
“元婴剑修,有意思!”
他淡淡开口,似乎对许靖安的修为多多少少有些吃惊,“先是遮遮掩掩,后又登门拜访,许道友,你究竟是来求,还是来探?”
许靖安神色不变,再度拱手,语气诚恳:“真人明鉴,晚辈今日前来,确为一求字,但亦怀一敬字。”
“哦?”白鹤真人挑眉,眼中剑意更盛,“求什么?敬什么?”
许靖安深吸一口气,直言不讳:“晚辈求的,是那块天域存真铁,敬的,是真人您剑道通天,德高望重的威名。”
“天域存真铁?”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果然,你就是冲着那块灵材来的。”
许靖安点头,神色坦然:“不错,那块天域存真铁已被真人拍下,晚辈特此前来,希望能与真人商议,看是否有机会,以等价之物,或以晚辈之诚意,换取那块灵材。”
“哈哈哈……”
白鹤真人忽然大笑,笑声中锋芒毕露,好似一剑出鞘,震荡四周,连阁楼内的禁制都微微一颤。
“你在教老夫做事?!”
他笑声一顿,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许靖安,你可知道,那块天域存真铁,对老夫而言,意味着什么?”
“晚辈不知,但晚辈知道……那块灵材……对在下而言,意味着什么!”
“你说什么?!”
白鹤真人眸光一沉,缓缓逼近一步,那股剑意仿佛实质化,压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一滞。
“你可知,老夫为得那块天域存真铁,付出了何等代价?你又凭什么,认为老夫会把它让给你?”
许靖安目光迎上那凌厉的剑意,不退反进,神色依旧从容。
“真人,晚辈不敢说凭什么,但晚辈愿以自身所有,换取那块灵材。若真人不愿交易,晚辈也绝无怨言,只求能当面与真人一叙,听听真人对那块灵材的看法,或许……对晚辈的剑道,亦有所启发。”
白鹤真人盯着他,那双眸子仿佛要看透他的灵魂,许久,他忽然笑了,那笑容中,锋芒渐敛,却依旧带着几分深意。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
他缓缓点头,语气中多了一丝玩味,“你小子,倒是比那些只会争抢,不择手段的家伙,有趣得多。”
他负手而立,目光深邃地看着许靖安,仿佛在重新打量这个年轻剑修。
“你可知,那块天域存真铁,老夫为何会拍下?”
许靖安摇头:“晚辈不知,但猜测,应是与真人的剑道有关。”
“不错。”
白鹤真人点头,语气忽然变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