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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国际交流”余波尚未完全平息,新的一周伊始,星野雨就带来了另一个让林小凡心情复杂的消息。

周一下午,林小凡正带着耳机在游戏里鏖战,星野雨盘腿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抱着新手机刷着社交媒体,不时发出“かわいい!”(好可爱!)或者“すごい!”(好厉害!)的惊叹。突然,她猛地放下手机,拍了拍林小凡的胳膊,打断了他的操作。

“小凡!小凡!见て!”(小凡!小凡!你看!)

林小凡正打到关键处,头也不回:“等会儿,忙着呢!”

“でも、大事なこと!”(但是,重要的事情!)星野雨不依不饶,直接把手机屏幕举到他眼前,差点怼到他脸上。

林小凡无奈,只好快速瞥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个社交软件的聊天界面,对方头像是个看起来很时尚的女生,对话是中文夹杂着日文。

“何これ?”(这什么?)林小凡没太看懂。

“ねえ、闻いて!”星野雨兴奋地坐直身体,眼睛闪闪发光,“これはね、SNSで知り合った… 同じく日本から来た留学生だよ!名前は… 美雪ちゃん!今、この街の大学でデザインを勉强してるんだって!”(听我说!这个呢,是在SNS上认识的…同样是日本来的留学生哦!名字叫…美雪酱!现在在这个城市的大学学设计呢!)

林小凡愣了一下,摘下耳机:“日本留学生?你怎么认识的?”

“えっとね,”星野雨翻看着聊天记录,“私が前にアップした、漫展のコスプレ写真を见て、メッセージをくれたの。『同じ日本人で、コスプレ好きで、しかも同じ街に住んでるなんて、奇迹!』って!”(嗯…她看到了我之前发的漫展coS照片,给我发了消息。说‘同样是日本人,都喜欢coSpLAY,而且还住在同一个城市,简直是奇迹!’)

原来如此。林小凡恍然。星野雨虽然宅,但为了coSpLAY和相关资讯,确实会活跃在一些社交平台上。能遇到同好,尤其是同乡,确实算是缘分。

“それでね,”星野雨继续兴奋地说下去,“ちょっとチャットして、すごく気が合ったの!それで… 美雪ちゃんが提案してくれた!今周の土曜日の夜、ちょっと… 『女子会』をしないかって!”(然后呢,我们聊了一下,非常合得来!所以…美雪酱提议了!这周六晚上,要不要…开个‘女子会’!)

“女子会?”林小凡挑眉。这个词他倒是听过,意指女生之间的聚会。

“そう!女子だけのパーティー!”星野雨用力点头,双手合十,做出祈求状,“美雪ちゃんが、彼女の友达も何人か连れてくるって。みんな留学生か、日本の文化が好きな中国人の女の子たちだって!うちで… できませんか?お愿い!”(对!只有女生的派对!美雪酱说,她还会带几个朋友来。都是留学生,或者喜欢日本文化的中国女孩子!在我们家…可以吗?求你了!)

看着她充满期待、仿佛闪烁着星星的眼睛,林小凡那句“不太方便吧”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想起周六她成功接待自己朋友后那自豪又开心的样子,想起她说要“好好准备”迎接新挑战的斗志。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而且,这似乎也是她扩大自己社交圈的好机会。她来到这个陌生国度,除了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能和来自家乡、或有共同爱好的人交流,对她来说应该很重要。

“嗯…”林小凡沉吟了一下,“来家里倒是没问题…但是,”他话锋一转,指了指自己,“我怎么办?你们一群女生开女子会,我一个大男人杵在家里,不太合适吧?”

难道要他像个背景板一样,待在房间里打游戏,或者尴尬地出来倒个水?光是想想那个画面,他就觉得社恐要发作了。

“あ!そうだった!”(啊!对哦!)星野雨这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睛,然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小凡は… その时间、ちょっと外出してくれる?例えば… ネットカフェでゲームとか?”(小凡你…那个时间,可以稍微出门一下吗?比如…去网吧打游戏什么的?)

林小凡:“……” 好家伙,这是要把他扫地出门啊!

不过,这似乎确实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行吧…你们大概要多久?”

“多分… 夕方から夜中まで?”星野雨歪着头估算,“食事もするし、おしゃべりもたくさんするから…”(大概…从傍晚到晚上?要吃饭,还要聊很多天…)

“那么久?”林小凡咋舌。这意味着他得在外面流浪好几个小时。

“ごめんね… でも、とっても楽しみ!”(对不起嘛…但是,我超期待的!)星野雨抱住他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小凡、いいよね?ね?”(小凡,可以的吧?嗯?)

面对这样的攻势,林小凡只能举手投降:“…好吧好吧。周六晚上是吧?我知道了。”

“やった!ありがとう、小凡!大好き!”(太好了!谢谢你,小凡!最爱你了!)星野雨欢呼一声,在他脸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立刻拿起手机,兴高采烈地给美雪回复消息去了。

林小凡摸着被亲的地方,看着瞬间进入“活动策划模式”的星野雨,心情复杂。一方面,为她能交到新朋友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对自己即将到来的“网吧之夜”感到一丝凄凉。而且,一群女生在家里聚会…会不会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会不会很吵?她们会吃什么?会不会喝酒?

种种疑问盘旋在脑海里,但看到星野雨那么开心的样子,他也只好把这些问题咽回肚子里。罢了,就当是支持她的“社交事业”了。

接下来的几天,星野雨完全沉浸在准备“女子会”的兴奋中。她拉着林小凡又一次进行了针对性的大扫除(“トイレとキッチン、特にきれいにしないと!”——厕所和厨房必须特别干净!),然后开始规划菜单。

“外注は… 雰囲気がないし、高いし。”(叫外卖…没有气氛,而且贵。)星野雨咬着笔头,对着小本子写写画画,“自分で何か作ろうか?でも、たくさん人だと难しい…”(自己做点什么?但是人多了难办…)

最后,她决定采用“半自制”方案:准备一些简单的、可以提前做好的小食,比如饭团、沙拉、炸鸡块(买半成品回来炸),再订购一个披萨或者寿司拼盘作为主食,饮料则准备果汁、茶和一些低酒精的果味酒。

林小凡看着她列出的购物清单,再次为钱包默哀。虽然比上次招待他朋友时看起来“精致”了许多,但花费恐怕只多不少。他忍不住提醒:“那个…预算啊,小雨同学。”

“大丈夫!今回は私のお小遣いから出す!”(没关系!这次用我的零花钱出!)星野雨拍着胸脯保证,指的是她父母给她的、那张被林小凡限制使用的黑卡附属卡上的额度。自从共同存款后,她的大额消费都被林小凡管着,但这种“正当”的社交开支,林小凡也不好过分阻拦。

“行吧…你心里有数就好。”林小凡妥协了。他注意到,星野雨在准备过程中,明显比上次更加从容和有条理,甚至带着一种“展示自家文化”的使命感。她会精心挑选招待用的餐具,琢磨如何布置客厅才能更温馨,还计划着要穿哪件好看的常服(而不是coS服或Lo裙)来展现“成熟的东瀛女子力”。

林小凡不得不承认,在社交和生活情调方面,星野雨确实比他这个资深宅男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终于到了周六。下午,星野雨就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工作。林小凡则像个工具人,被指挥着打下手:搬动茶几腾出空间、摆放坐垫、检查零食饮料是否齐全。

傍晚五点左右,门铃还没响,星野雨就已经紧张地站在玄关镜子前整理头发和衣服了。她今天穿了一件简约但很有设计感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确实很有“大小姐”的气质。

“落ち着いて、あなたが家主だぞ。”(冷静点,你才是女主人。)林小凡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出声安慰道。

“は、はい!”星野雨深吸一口气,努力做出镇定的样子。

五点半,门铃准时响起。星野雨几乎是跳起来去开门。林小凡则按照计划,准备等客人进来寒暄几句后就“识相”地溜走。

门外站着三个女生。为首的是一个短发、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很干练的女生,应该就是美雪。她旁边是一个长发及腰、气质很温柔的女生,还有一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穿着有些原宿风的女生。

“こんばんは!星野さんですか?はじめまして、美雪です!”(晚上好!是星野小姐吗?初次见面,我是美雪!)美雪笑着用日语打招呼,声音清脆。

“はじめまして!星野雨です!どうぞお入りください!”(初次见面!我是星野雨!请进!)星野雨也赶紧用日语回应,侧身让客人们进来。

三个女生进来后,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目光很快落在了站在客厅里、显得有些局促的林小凡身上。

“あ、こちらは…”星野雨脸一红,用中文介绍道,“这是我的…男朋友,林小凡。”

然后她又用日语对林小凡说:“小凡,这位是美雪酱,这位是她的朋友,ゆいちゃん(结衣)和りんちゃん(琳)。”

林小凡硬着头皮,挤出一个自认为得体的微笑:“你们好,欢迎。”他的中文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格外朴实无华。

“你好,林桑!”美雪用带着口音但很流利的中文回应,另外两个女生也笑着点头问候。叫结衣的女生似乎中文不太好,只是害羞地笑了笑,而叫琳的女生则活泼地用中文说:“打扰啦!星野酱的男朋友君!”

简单的寒暄后,林小凡觉得自己这个“异性生物”再待下去就太碍眼了,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背包,对星野雨说:“那…我出去了。你们玩得开心。”他又对三位客人点了点头,“玩得开心,不用拘束。”

“はい!気をつけて!”(好的!路上小心!)星野雨把他送到门口,小声说,“终わったらメッセージするね!”(结束了给你发消息哦!)

林小凡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家。关上门,还能听到里面传来女生们叽叽喳喳的、混合着中日文的欢声笑语。他叹了口气,背起背包,走向了小区附近那家他很久没去过的网吧。

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鼠标声噼里啪啦,充满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林小凡开了台机器,戴上耳机,试图用游戏淹没自己。但不知怎的,他总是有点心神不宁。家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们在聊什么?小雨会不会被灌酒?那个叫美雪的,看起来挺精明的,不会带坏小雨吧?还有,她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家太小、太寒酸?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冒出来,让他操作频频失误,连跪了好几把。他索性退出游戏,无聊地刷起了论坛。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meanwhile,家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林小凡离开后,星野雨最初的紧张感很快在同胞和同好们的热情中消散了。美雪是个非常健谈且善于调动气氛的人,结衣温柔腼腆但很细心,琳则是个开心果。她们对星野雨和林小凡的小家充满了好奇。

“すごい!めっちゃオサレな部屋!”(好厉害!超时尚的房间!)琳看着被星野雨精心布置过的客厅,赞叹道。

“星野さん、ずっと中国に住んでるの?彼氏さんとの出会い、闻かせて!”(星野小姐,一直住在中国吗?和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快告诉我们!)美雪眨着眼睛,一脸八卦。

星野雨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用中日文混杂的方式,简单讲述了她如何阴差阳错“降落”到林小凡家门口的故事。这个离奇的经历自然引起了女生们的一阵惊呼和羡慕。

“えええ!まるでラブコメ漫画みたい!”(诶诶诶!简直像恋爱喜剧漫画一样!)

“运命だね!すごくロマンチック!”(是命运呢!超浪漫!)

接着,她们开始分享带来的食物和饮料。星野雨准备的饭团和炸鸡块获得了好评,披萨和寿司也很快被瓜分。大家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吃一边聊,话题从日本的流行文化到中国的风土人情,从coSpLAY的技巧心得再到留学生活的酸甜苦辣,气氛热烈而融洽。

星野雨很久没有这样和同龄的女生畅快地聊天了,她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东京和朋友们一起开女子会的时光,心情无比放松和愉悦。她甚至拿出自己的一些coS服和小饰品给大家欣赏,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高潮。

“星野ちゃんのコス、クオリティ高いね!今度一绪にイベント出ようよ!”(星野酱的coS,质量好高啊!下次一起参加活动吧!)琳提议道。

“いいね!私もこの街のコスプレイベント、探してみたかったんだ!”(好啊!我也正想找找这个城市的coSpLAY活动呢!)美雪也表示赞同。

星野雨开心地答应了,感觉自己的世界一下子拓宽了许多。她们还交换了各种联系方式,约好以后要经常一起玩。

晚上十点多,聚会才接近尾声。女生们帮忙一起收拾了狼藉的杯盘,将垃圾打包好。虽然弄得有些乱,但并没有林小凡担心的那么糟糕。

送走朋友们后,星野雨看着虽然凌乱但充满了欢笑声余温的客厅,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拿出手机,给林小凡发了条消息:「もう终わったよ!みんな帰った。小凡、戻っていいよ~」(已经结束啦!大家都回去了。小凡,可以回来啦~)

收到消息时,林小凡正在网吧里打哈欠。他立刻结账下机,快步往家走。推开家门,首先闻到的是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香水味、食物香气和一丝果酒的味道。客厅里,靠垫散落,茶几上还放着几个空饮料瓶和零食袋,但整体还算可控。

星野雨正哼着歌,心情愉快地收拾着残局。看到林小凡回来,她立刻跑过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おかえり!どうだった?一人で寂しかった?”(欢迎回来!怎么样?一个人寂寞吗?)

林小凡看着她的笑脸,心里那点小小的抱怨和担心瞬间烟消云散。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还行吧。你呢?玩得开心吗?”

“すごく楽しかった!”星野雨用力点头,开始叽叽喳喳地汇报今晚的盛况,谁说了什么有趣的话,谁夸她饭团做得好吃,谁和她约好下次一起出coS… 眼睛里的光彩比客厅的灯还亮。

林小凡安静地听着,帮她一起收拾。虽然他依然觉得社交是件麻烦事,但能看到她这么开心,似乎…偶尔被“赶”出家门一次,也不是不能接受。而且,听她说起和新朋友的计划,他隐隐觉得,他们的生活,或许会因为这次“姐妹聚会”,而迎来一些新的、小小的变化。比如,下次他可能不仅要应付自己的朋友,还要准备好接待小雨的“姐妹团”了?想到这个,他不禁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但看着星野雨灿烂的笑容,又觉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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