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何被嬴炎三言两语的安排好,原本心底还有些许的抵触。总觉得这位年轻得过分却已名动天下的“秦太宗”行事太过跳脱……
跳脱代表着处事不成熟。
然而,嬴炎下一句话:“在此之前,我们一起去瞧瞧刘邦。”
萧何欲言又止:他不是刘邦!他叫刘季……一个沛县混子。
算了,现在他叫什么,身份如何,在这位殿下眼中,似乎不重要。
“可。我们现在就走吗?”萧何压下翻涌的思绪,只用了零秒就接受了这个提议。
嬴炎莫名从这平静中听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感觉让他心头一跳,诡异地沉默了一下——龙阳之好?不确定,再看看。
他下意识地瞥了萧何一眼,对方神色如常,仿佛刚才那丝异样只是他的错觉。
嬴云浮站在旁边,早已是两眼放光,兴奋得几乎要搓手。
萧何长得斯文白净,气质沉稳,那个在天幕秦太宗登基大典上的刘邦也人模人样,能被萧何如此记挂,想必也……嗯,应该不错?
站在一起,那定然是极其养眼的!她越想越觉得靠谱,这把稳了。
内心的小人儿在尖叫:这个!就是冲破牢笼的——爱~情!!
此刻的主角是嬴炎和萧何,嬴云浮脸上那过于灿烂和诡异的姨母笑并未引起周围其他人注意。
她立刻举手,积极得像个要去郊游的孩子:“我也要去!”
嬴炎想也不想就严肃否决:“胡闹!牢狱重地,里面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什么都有,阿姊你去干什么?
平白污了眼睛。不是想帮忙吗?跟我一起去那边还不如去养济院教孩子认字。”
嬴云浮:不嘻嘻。
她撇撇嘴,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换上甜得发腻的笑容,凑近嬴炎,拖长了调子:
“哎呀,十九弟,你就让我去嘛~你看我待在你这府里,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好无聊的。我一无聊起来嘛……”
“你这府上花团锦簇的,可就……”
这些乱七八糟的花草盆景,并不是嬴炎自己的,而是柴敬嫌弃这府上又冷又硬,送过来改造风格的。
嬴炎丝毫不为所动,并且豪气干云:“阿姊尽管‘无聊’,我有钱,随便你造!砸坏多少,我再买便是。”
这是重点吗??!!嬴云浮被弟弟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噎住。
气得狠狠翻了个白眼,甩着华丽宽大的袖子就气鼓鼓地冲出了门,看方向是径直往自己住的客房去了。
嬴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这才松了口气,赶紧拽住萧何的袖子:“走吧,快些!趁阿姊还没想出新的幺蛾子,赶紧动身,别被她跟上了!”
他的预感果然没错。马车刚刚驶离府邸后门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府邸侧面一处僻静的墙头,就利落地翻下来一个窈窕的身影。
“呵!本公主难道没有腿吗?想去哪里还要十九弟点头同意不成?”
嬴云浮稳稳落地,拍了拍手掌上沾到的灰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回头对墙上低声催促:“快些!手脚麻利点,别拖本公主后腿!”
她的贴身侍女和侍卫都是她带过来的心腹,自然唯她马首是瞻,胜过听命于十九公子。
侍女有些狼狈地趴在墙头,正努力往下蹭,喘着气小声劝道:“公主!您慢些!当心崴了脚!”
墙下的侍卫早已利落跳下,正伸着手臂准备接应侍女,闻言也连连点头。
公主要是出事了,他们也没好果子吃。
嬴云浮:“本公主又不是傻子!难道会故意让自己受伤吗?快快快!”
她兴奋地搓着手,“本公主今日非得亲眼见见那个叫刘邦的不可!”
三人很快就在府外不远处汇合,各自骑上早已准备好的快马。嬴云浮一扬马鞭:“驾!”
……
大牢深处,刘季所在的这间单间,环境在整座牢狱里已算得上“上等房”。
具体表现在:地面相对干燥,没有明显的污秽物,空气里虽然弥漫着陈腐的霉味,但至少没有浓烈的屎尿骚臭。
一张铺着薄薄干草的矮榻,一张粗糙的小木案,除此之外,四壁空空,倒也显得异常“整洁”。
刘季满脸胡茬,衣衫皱巴巴的,正翘着二郎腿躺在那草榻上,百无聊赖。
随手从草榻边缘揪了一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干草,丢进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眼神空洞地望着牢房高处那个唯一的小窗。
窗棂的影子斜斜投在地上,窗外只有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
还是天幕还在的时候好啊,至少能看到些新奇玩意儿,解解闷,不像现在,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隔壁牢房的吕雉冷冷地插了他一句,声音像淬了冰:“这牢房虽然被清理过,可那铺草依旧是前头不知多少人用过的,谁知道上面沾过什么污血汗渍,甚至五谷轮回之物……也未可知。”
刘季嚼草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刘老三再不讲究,也不至于完全不在意这个!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感瞬间涌上喉咙。
“呸呸呸——!!”他像被火烫了似的,一个鲤鱼打挺从草榻上弹起来,趴在榻边对着地面疯狂干呕,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娥姁!你……你方才怎么不提醒乃公!”
吕雉背对着他,靠着冰冷的石墙,闻言只是轻轻踢了踢面前的铁栅栏,发出沉闷的“哐当”声:“现在吐出来也不晚,横竖都差不多。”
差很多好吗??!!刘季欲哭无泪。
他之前根本没有这嚼草根的毛病,今天纯粹是闲得发慌一时兴起,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好心提醒还带延迟的!!
刘季哭丧着脸,抹了把嘴角:“娥姁,你是不是对乃公……积怨颇深?”
吕雉转过身:“元儿还在外面,生死未卜,我们如今身陷囹圄,朝不保夕。
我不该有怨?也对,你刘季一贯洒脱,抛妻弃子的事也不是没想过,自然不在意这些。”
这年头心里有点怨气都不行了?对女性要求那么高吗?
刘季:‘得,这还没完没了了!’
事实上刘季非常想耍赖说:那咱们两个还是要亲嘴的,乃公嘴里有,不就是你嘴里有吗?
但是没办法,干错了事儿(虽然是另一个自己干的),而且还有点良心。
真男人!
干错了事儿就得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