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渐渐变得热闹,后面又住了五户人家进来,最少的也是一家三口,人口最多的那家,一共有十三口人。
每天光是听他们家人之间互相拌嘴吵架就挺头疼的,同处在一道屋檐下,好像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不用说迟许觉得不自在,就连景昱也跟浑身长刺了一般,做什么都不舒服,一点就炸。
所幸这种局面没维持多久,县衙的人来了,要带他们连同住在其他几处的灾民去乡下安置的地方。
枣树村。
“这是枣树村的村长,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尽可以去找他。”
捕快说完,从看热闹的人群中走出一位四十岁上下的男人,黑黄皮肤,高高壮壮的,浓眉大眼。
“我叫秦阳,我家边上种了好大一棵柿子树,好认,以后你们就是枣树村的人了,要有什么事解决不了,来找我,我尽量给你们解决。”
秦阳没把话说得太绝对,省得有些人尽整出点恶心的事来麻烦他。
枣树村一共有一百五十户人家,这次拨划过来的灾民有二十一户,老实点过日子还没什么,要是想闹事,本地的村民也压制得住他们。
来看热闹的人暂时还看不出态度,没太热络也没太敌对排斥,迟许怀疑是朝廷给了他们补贴的原因。
枣树村很大,容纳他们这些人绰绰有余,不过这划分修建屋子的地又是一门学问。
毕竟谁不也想自家边上突然冒出来一户不知好坏的人家当邻居,担心自家有点香的臭的都飘出去让人知晓,万一再闹点矛盾,那绝对是要干仗的,到头来邻居关系弄僵了不说,还成了仇人。
秦阳跟那捕快走到稍远一些的位置,两人面对面微弯着腰嘀嘀咕咕了半天才回来。
“咳咳。”
秦阳清了清嗓子,把面前的灾民们看了一圈后才开口:“给你们盖屋子的地是朝廷分配的,不大,就够你们盖几间落脚的屋子,日后要是生活过得去,想要扩建那可得花钱买了啊。”
“咱们村儿南边有些荒地和官田,等下过来登记每家每户预备开耕的亩数大小,你们自去开耕,头三年免除赋税,当然了,要是有人眼小心大,胡乱开地占地方又不好好种,管叫你们把这三年赋税连本带利补上……”
讲话持续了半天,话里话外都是在警告他们好好过日子不要闹事,到底是从外面地方来的,不是同一处地方的人,互相都有点戒备的意思在里面。
好不容易等秦阳讲完,大家以为这下要开始分地方了,谁知道他取下腰间水囊猛灌了一口,擦擦嘴巴又开始讲。
“还有一件事,念着你们逃难过来不容易,每家每户补贴一担粮食,家里实在拿不出钱盖新房的,朝廷同样给你们减免三年利息,去县衙登记后借取就行,你们自己再添置些许,怎么也能在村子里盖几间茅草屋了。”
“好了,最后就这一件事,现在带你们去分地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跟了过去,其实在他们来之前秦阳就把位置选好了,要不然那些看热闹的村人哪能这般淡定。
迟许扶着景昱慢慢落在了最后面,分什么位置还不是别人说了算,走快走慢都一样。
“这地方看着还行。”
至少路面还算平整,又依山傍水的,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是黄泥瓦片房,还是能看见几户青砖大瓦房,其中之一就是那秦阳家。
他家果然如他说的那般,边上种了一棵柿子树,又高又大,老远就能看见,肯定栽下去有些年份了,或许先有的树后有的房子也不一定。
枣树村不是荆川县城附近的村落,还要远得多得多,他们走了一天才到这边,还在那个叫黄花镇的镇上歇息了一天,听说这边还有一个莲心镇,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秦阳分地盘十分谨慎,把看上去老实本分,人口又少的尽量分在周围有住户的地方,其余的要远一些,但也能看见人家户。
分来分去,基本上都规划好了,只剩迟许和景昱他有点拿不定主意。
迟许长得人高马大的,他担心他会生事,可看他身边的景昱,又骨瘦如柴一副病貌,似乎挨着人近点有个照应会好些?
“你们俩……你叫什么名字?”秦阳问迟许。
“迟许。”
迟许看出来他在想些什么,于是主动说:“秦村长,我们住那边行不行?”
他伸手指着左后方,靠着个小山丘,边上有棵碗口粗的树,现在这时节山丘上面长满了齐小腿深的野草,风一吹跟浪似的荡来荡去。
秦阳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位置倒是不错,不过因为那处以前挖了个给牛喝水的池子,所以有个大坑,泥巴都被踩结实了,常年都不长草。
要是在那处盖屋子,还得先把坑填上,费时费力,他自然就忽略了那位置,毕竟分给谁家好像都不太公平。
秦阳出于好意还是劝了一句:“那边可要额外平地啊,其他位置石头太多了,你搬也不好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