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北京人民大会堂,穹顶的水晶灯洒下璀璨的光,落在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陆振国坐在靠前的位置,藏青色的中山装熨得笔挺,左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襟——今天是“国家科技进步奖”的颁奖日,他研发的“节能型农机传动装置”,因为能让传统农具能耗降低三成,还能适配多种作物耕种,被评上了二等奖。
“下面请获奖代表——省城机械厂陆振国同志上台领奖!”广播里传来清亮的声音,陆振国深吸一口气,起身走上台。台阶不算高,可他走得格外郑重,脑子里闪过的不是领奖的荣光,而是三年前在车间里熬的那些夜——当时段明远的纺织厂遇到技术瓶颈,他去帮忙改设备时,发现农村用的老式犁地机又费油又低效,就琢磨着能不能搞个节能的传动装置。
那会儿车间里没有电脑,所有图纸都靠手画,他每天下班就扎在绘图室,铅笔用断了一根又一根,草稿纸堆得比桌子还高。有次为了测试一个零件的强度,他守在机床旁三天三夜,连苏婉送来的饭都忘了吃。现在手里捧着烫金的证书,他忽然想起当时筱棠偷偷送来的空间灵泉水——说是“爷爷泡的解乏茶”,喝了确实精神头足,想来那孩子早把他当自家人了。
颁奖结束后,陆振国刚走出大会堂,就看到陆衍笑着迎上来,手里还举着相机:“爸,快跟证书合个影,我好寄给妈和瑶瑶!”陆振国把证书抱在怀里,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别忘了给段家也寄一张,明杰的木工坊能用上新农具,也有这装置的功劳。”
与此同时,省城的“新华书店”里,正围着一群人。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摆着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封面上印着“《教育随笔》——苏婉着”,旁边还配着一幅钢笔手绘的校园插画,是陆瑶特意给妈妈画的。
“这不是县小学的苏老师吗?她居然出书了!”一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拿起书,翻到扉页,上面写着“献给每一个渴望被看见的孩子”,瞬间就红了眼眶——她的儿子去年在苏婉班上,之前总不爱说话,苏老师每天放学后留他聊天,还给他补功课,现在孩子不仅开朗了,成绩还进了前几名。
苏婉站在书架旁,手里捏着一块帕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围过来的读者。这些“随笔”,其实是她教书三十年攒下的教案和日记——有帮留守儿童缝衣服的小事,有教学生写毛笔字的心得,还有跟段家草药铺里那些家长聊天时记下的教育困惑。去年暑假,筱棠来家里玩,看到她的笔记本,说:“苏阿姨,这些故事太暖了,要是能出书,肯定能帮到更多老师和家长。”
后来还是陆衍托了省城出版社的朋友,把稿子送了过去。编辑看了说:“现在教育类的书大多是理论,像这样满是生活细节的,反而更打动人。”书印出来的那天,苏婉特意拿了十本去段家草药铺,李秀莲翻着书,指着其中一篇《给孩子的一碗热粥》,笑着说:“这不就是去年冬天,你给店里帮忙时,给等抓药的孩子煮粥的事嘛!”
陆振国从北京回来那天,段家全家都来陆家聚餐。段守业握着陆振国的手,举着酒杯:“老陆,你这是给咱们两家都长脸啊!以后村里的农具,就靠你这好技术了!”陆振国连忙摆手:“还是要谢谢筱棠的‘解乏茶’,不然我哪有精神头熬那么久。”一句话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
苏婉把刚出版的《教育随笔》分给大家,筱棠翻开书,看到里面夹着一张书签,是陆瑶画的她和念棠一起看书的样子,心里暖暖的:“苏阿姨,我要把这本书带给农大的学生看,让他们也学学怎么跟孩子相处。”陆衍坐在旁边,看着筱棠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爸妈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末世里任何时候都踏实——有家人在,有事业在,还有彼此扶持的情谊。
饭后,陆振国和段守业坐在院子里喝茶,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陆振国拿出一张图纸,递给段守业:“我最近在琢磨着改一下玉米收割机,要是成了,明年秋收就能让村民们少累点。”段守业接过图纸,眯着眼睛看:“好啊,需要草药帮忙的,尽管说,咱们两家合力,没有办不成的事。”
苏婉和李秀莲在厨房里收拾,苏婉拿着一本《教育随笔》,翻到其中一页,对李秀莲说:“下次咱们在草药铺里设个‘家长角’,把这本书里的故事念给来抓药的家长听,说不定能帮到更多孩子。”李秀莲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准备个小桌子。”
月光洒在院子里,陆振国的图纸放在石桌上,苏婉的《教育随笔》被风吹得轻轻翻动。陆衍和筱棠站在屋檐下,看着眼前的一切,相视而笑。他们知道,陆家的科技与笔墨,段家的草药与良田,早已拧成了一股绳——这不仅是两家人的情谊,更是在这个时代里,普通人用自己的方式,为生活、为家乡、为彼此,书写的最温暖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