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裂痕与抉择
「她来找过你了。看来，她比我想象的还要害怕。」
短信的内容像幽灵的低语，穿透寂静的夜，精准地戳破了陆司辰试图维持的冷静。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个男人，这个自称他父亲的人，仿佛在他身上安装了无形的监视器，对他和母亲之间刚刚发生的、剑拔弩张的对峙了如指掌！
这种被窥视、被无形之手操控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反感和寒意。他厌恶这种陷入他人棋局的感觉，无论是母亲的强势控制，还是这个父亲迟来的、目的不明的“指引”。
他没有回复，直接将手机扔在沙发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山芋。
公寓里还残留着母亲那冷冽香水的气息，混合着她离去时留下的、近乎实质的愤怒与恐慌。陆司辰走到酒柜前，破天荒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眉宇间深重的疲惫与挣扎。
一边是母亲激烈到失态的警告，一边是父亲看似提供真相却充满疑云的引导。他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是迷雾，脚下可能是深渊。
第二天，陆司辰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他一夜未眠，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母亲听到“苏”字时的剧烈反应，以及父亲那条适时而来的短信。
他需要冷静。需要跳出这团被刻意搅浑的水。
上午有一节重要的专业讲座，他准时出现在教室。林微漾已经帮他占好了位置，看到他，立刻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但随即敏锐地察觉到他神色间的倦怠。
“你没事吧？脸色不太好。”她小声问，带着关切。
“没事，昨晚没睡好。”陆司辰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她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香气，奇异地安抚了他有些焦躁的神经。他不能把她卷进来，至少现在不能。
讲座开始，教授在台上侃侃而谈。陆司辰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将那些纷乱的家族秘辛暂时屏蔽在外。笔记记得一丝不苟，仿佛这样才能抓住一点现实的、可控的锚点。
课间休息时，他去了洗手间，用冷水冲了把脸。镜中的自己，眼神依旧冷静，但深处却藏着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波澜。他必须做出抉择——是继续顺着父亲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直面可能颠覆一切的真相；还是听从母亲的警告，彻底远离，维持表面平静，却永远活在猜疑和掌控之下。
回到教室，他注意到林微漾正在看手机，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有些困扰。
“怎么了？”他问。
林微漾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和她母亲的聊天界面。最新的几条信息，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抱怨和指责，反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讨好的关切，询问她最近学习累不累，钱够不够花，甚至问她……和陆司辰相处得怎么样。
这种突兀的转变，让林微漾感到十分不适和警惕。
“我妈她……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林微漾语气困惑，“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陆司辰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反常的“关怀”，让他瞬间联想到了苏念父亲突然提供的“活动经费”。太过巧合了。难道，他母亲在警告他之后，又将手段用在了林微漾身上？这是一种迂回的施压，还是另一种形式的……监控和试探？
他感到一股怒火从心底窜起。母亲的手伸得太长了！
他压下情绪，对林微漾说：“不用理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他不能再犹豫了。母亲的步步紧逼，父亲的神秘出现，都将他和他在意的人推向更危险的境地。被动等待，只会让情况更糟。
他需要主动出击。而突破口，就在那个被反复提及的“苏”身上。他必须见到苏念的父亲，亲自确认那场“事故”的真相，才能判断父亲的意图，也才能找到应对母亲的方法。
下午，陆司辰以项目讨论为由，没有和林微漾一起去图书馆。他独自回到公寓，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站在客厅中央，再次拿出了那个让他心情复杂的手机。他调出那个海外号码，这一次，没有犹豫，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那头传来男人略带惊讶的声音：“司辰？”
“我要见苏伯伯。”陆司辰开门见山，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感情，“时间，地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果断。“……好。我来安排。他会愿意见你的。”男人的声音带着一种如释重负，又夹杂着更深的复杂情绪，“但是司辰，见面之后，无论你听到什么，希望你能……”
“我自有判断。”陆司辰打断他，“安排好之后，把信息发给我。”
他没有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了斯坦福大学的申请界面。那是母亲为他规划的“最优路径”的终点，也曾是他毫无疑虑的目标。但现在，他看着那些熟悉的选项和文本框，内心一片平静。
他移动鼠标，光标在“提交”按钮上方悬停片刻，然后，他关闭了整个网页。
有些路，他必须自己走。有些真相，他必须亲自揭开。
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是那个号码发来的新信息，里面有一个地址，一个时间，以及一个联系方式。地址不在本市，在邻市一个安静的茶室。
陆司辰将信息仔细记下，然后删除了短信。
他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已经做好了只身闯入风暴眼的准备。
然而，就在他准备着手安排行程时，公寓的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这个时间，会是谁？母亲去而复返？还是……
陆司辰眼神一凛，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门外站着的人，让他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