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还知道把眼睛戳瞎?这脾气……倒是有点像你妈当年。”
几乎在摄像头碎裂的同一时间,隔壁监控室内的郑天冬,面前的屏幕瞬间变成了雪花。
约莫过了几分钟。
“哐当——!”
厚重的冷库铁门外传来了门锁打开的声音。紧接着铁门被猛地从外面拉开!郑天冬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舅舅双手插兜,姿态依旧桀骜。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靠坐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尤其在韩北抱着左航的姿态上停留了片刻。
最后,定格在左航那双即使身处绝境也依旧沉静如深潭的眼睛。
韩北抬起头,目光直直迎向郑天冬,声音冷得像是能冻结空气:
“舅舅。戏,看够了吗?”
这声“舅舅”叫得毫无温度,只有质问
郑天冬听出这个外甥是真的动了真气。
郑天冬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
他迈步走了进来,没有理会韩北,而是径直走到左航面前,蹲下身,与坐在那里的左航平视。
“左航,”他念着这个名字,带着一种玩味的审视,“戏演得不错。示弱,博同情,拿捏别人的心思,一套一套的。”
左航脸色苍白,闻言却微微牵了一下嘴角,眼神依旧清明:“郑先生过奖。求生本能而已。”
“求生?”郑天冬冷笑一声,猛地出手,快如闪电,却不是攻击,而是一把攥住了左航受伤小腿的脚踝!
“唔!”左航猝不及防,痛哼出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更紧地靠向身后,这一次的痛楚,真实无比,绝非作伪。
几乎在郑天冬动手的同一瞬间,韩北俯身猛地扣住了郑天冬的手腕!动作之快,力道之狠,让郑天冬都微微挑眉。
“别碰他。”韩北的声音冰冷,没有咆哮,但这三个字里蕴含的警告和威胁,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力量。
他盯着郑天冬,寸步不让,仿佛郑天冬再用力捏左航的腿一分,他就能毫不犹豫地折断他这只手腕。
郑天冬看着外甥眼中那近乎野兽护食般的凶光,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他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这就心疼了?这点痛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跟着你趟韩家那潭浑水?我这是在帮你验货!”
韩北没有松开扣着舅舅手腕的手,目光依旧沉冷:“我的人,我自己会验。”
郑天冬眼神定定地看了韩北几秒,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笑了,不是之前那种冰冷的嗤笑,而是一种带着点狂放和……释然的笑。
“我告诉你,你小子就这点最他妈让人头疼!认死理!一根筋!小时候看中的玩具,坏了都不让别人碰一下!现在长大了,看中个人,也是这副德行!一旦上了心,就他娘的死不回头!跟你妈一模一样!”
他慢条斯理地松开了攥着左航脚踝的手,站起身,甩了甩被韩北捏出红痕的手腕,“不再是韩家那个被规矩框死的木头桩子了,挺好!”
他后退一步,重新将手插回裤袋,姿态恢复了之前的慵懒,但眼神却认真了许多。他看向左航,语气依旧不算客气:
“左航,你听到了。这小子认死理,他既然认定了你,我再说多少也是放屁。他这人,傻实在,你接住了,就他妈给我拿稳了!”
“左航,”舅舅低斥一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的‘用处’,我会看着。但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成了韩北的弱点,或者敢把心思动到不该动的地方……”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杀意,冰冷刺骨,比冷库的低温更让人胆寒。
左航坦然迎视,没有丝毫退缩:“不会有那一天。”
“最好没有。”
这才是郑天冬真正在意的。他不在乎左航有多大能耐,他在乎的是这份能耐背后,韩北会被放在什么位置。
“行了。”他语气听不出是赞是讽,目光在左航腿上的伤处和韩北紧绷的脸上转了一圈,最终摆了摆手,“赶紧带出去找医生,别真废在这儿。”
他示意手下进来帮忙。
两名手下上前,想要扶起左航。被韩北一个眼神制止。
那手下后退几步,只得站的远远的看着。
韩北缓慢起身,双腿冻得有点麻木。不过他还是利索的站了起来。然后侧身朝着左航伸出手。
韩北看向左航的眼神,没有了刚才和舅舅对视时的凌厉,眼下只剩下温柔和耐心。
左航看着他伸出的手,苍白脸上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
“斯……疼……”腿上的枪伤让他瞬间失力,大半个身子不自主地靠向韩北,额头几乎抵着韩北的肩膀。
这一次的痛呼,少了表演成分,更多的是生理性的真实反应。
韩北手臂稳稳地环住他的腰,将他大部分体重承担过来,支撑着他。
左航像个挂件,紧紧贴着韩北。
“还能走吗?”韩北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关切。
左航脸色苍白,闻言微微侧过头,“……腿没知觉了,靠着你……好些。” 说着,手臂还故意在韩北腰后收紧了些,整个人几乎挂在了韩北身上。
韩北被他这全然依赖的姿态弄得心头又软又涩,哪里还会有半分怀疑,立刻调整姿势,让自己成为更稳固的依靠。“嗯,靠着我。” 他低声回应,语气里的温柔几乎能滴出水来。
郑天冬双手插兜,斜倚在生锈的金属货架上,看着韩北几乎是将左航整个人圈在怀里,一步步挪出去。
左航那“虚弱”得连站都站不稳,几乎将全身重量都挂在韩北身上的模样,落在他这等老江湖眼里,破绽多得跟筛子一样。
那小子看似无力,但扣在韩北肩背上的手指,力道和位置都稳得很,分明是计算好了如何最省力又能最大程度激起韩北保护欲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