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航站在原地，看着那电梯显示屏上开始跳动的数字，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但周遭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而此时，站在电梯轿厢里的韩北，额头也瞬间覆上了一层冷汗，藏在口袋里的手攥得死紧。
他暴露了？那双眼睛……左航认出他了？
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那些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挣扎，却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绝望画面，也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
那种生不如死的无力感，冰冷刺骨，让他心脏跳动越来越快。
尹道元捂着断指，疼得龇牙咧嘴，但更让他害怕的是韩北此刻的状态。
他跟韩北生活了大半年时间，这小子狠起来不要命，冷静下来的时候，情绪更是稳定的不像话。
他从未在韩北脸上看到过如此清晰的恐惧情绪！
“小……小北？”尹道元忍着痛，声音发颤地叫了他一声。
韩北这才回过神来，扭头看着尹道元和阿狗，帽檐下那眼神里的仓惶还未完全褪去。
“你怎么一头汗？”尹道元问。
韩北没有回答他，只告诉他，
“下了电梯，立刻离开，去老城区那里。别联系任何人！等我消息！”
“什么？怎么回事？”阿狗一脸懵，尹道元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韩北语速极快，根本没时间解释。
说完韩北猛地跃起，手指抠进了电梯顶部的通风栅格缝隙！
一声脆响，通风隔层被他硬生生掰开，露出黑洞洞的井道。
韩北没有丝毫犹豫，双臂用力，整个人拽进了狭窄油污的电梯井道上。
他刚把身体缩进黑暗的井道，下方电梯就已经打开了，一个男人走进电梯，对着手机说话的声音响起：“里面没有穿黑衣服戴口罩帽子的人。”
尹道元一听，这才反应过来韩北刚才为什么那样，冷汗唰地下来了，赶紧扯着还在发愣的阿狗，强装镇定地快步走了出去。
韩北紧贴着冰冷的井壁，借着钢缆和导轨，在狭窄黑暗的空间里向上攀爬！
多年的杀手经验让他养成了事先观察周围环境的习惯，所以来之前他就注意到，这栋楼顶层有一处连接另一栋建筑的线缆。
左航心思缜密，底下肯定走不了，所以顶层是韩北离开的第一首选，而且得快，必须赶在左航的人彻底封锁这里之前！
他像个灵巧却狼狈的逃兵，在狭窄垂直的黑暗里，快速而无声地向上攀爬。
韩北从不怕死，更不惧任何人。
可……左航是个例外。
那不是怕，是刻入骨髓的恐惧，恐惧那种绝望到窒息，却死不了的感觉。
终于，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隐约的人语声。
顶层的检修口到了。
韩北动作猛地停住，屏住呼吸贴紧井壁。
他能听到上面传来清晰的对话：
“老大，楼顶我们已经查过了，这里暂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打倒他，对于韩北来说，轻而易举，可对左航的恐惧，让他迟疑了。
这时，脚下电梯缓缓而至，紧接着一道清冷的男声从电梯里传来，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阿川，让他们滚远远的，别上来打扰我，”
电梯门打开，男人下了电梯。
韩北不再犹豫，动作轻巧却迅疾地翻身跳进了电梯，落地几乎无声，只带起一点细微的风声。
韩北趁着电梯门未完全关门的这空档，他一个翻身跳出电梯。
顶层，水晶宫最奢华的私人区域。
秦凌霄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将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刚才在下面跟左航周旋了半天，左航的臭脾气，和冷脸，让他憋了一肚子火。
他扯开两颗衬衫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径直走向洗手间。
推开门，里面空间极大，光洁的大理石地面，镀金的水龙头。
就一个室内的洗澡池子，就大的离谱。
他脱光衣服，跳进浴池里。让水面没过头顶。
两分钟后，他才露出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和结实的胸膛往下流。
片刻后，他跳出浴池，扯了条浴巾，胡乱擦着还在滴水的黑色短发，心情依旧烦躁。
就在他伸手正打算套上浴袍时，动作猛地顿住！
一股风猛地从身后袭来！
秦凌霄瞳孔骤缩！从小在明枪暗箭里泡大的本能瞬间爆发！他猛地拧身，屈肘后撞，动作又快又狠！
然而，对方的速度更快！力量更恐怖！
一只手狠利精准地扣住了他后撞的手肘，一股巨力传来，瞬间卸掉了他所有的力道！
同时，对方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骨！
“唔——！”秦凌霄所有的声音都被堵死在喉咙里，只剩下惊怒交加的闷哼！
他赤身裸体，剧烈挣扎，但对方的手臂力量极大，将他整个上半身连同手臂一起死死箍住，后背紧贴着对方微微起伏的胸膛！
一种电梯井道里灰尘铁油的气味，蛮横地钻进秦凌霄的鼻腔。
他刚想用腿反击，膝盖窝就被对方坚硬的膝盖狠狠顶住！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强行拖拽着，踉跄几步，狠狠抵在了冰冷的磨砂玻璃隔断上！
“别动！别出声！我不会伤你！”韩北冰冷到极点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朵响起。
秦凌霄挣扎的动作猛地一滞。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极度荒谬的感觉！
他，秦凌霄！海城地下世界说一不二的主儿！在自己地盘最私密的浴室里，光着屁股，像只待宰的鸡一样被一个男人，死死捂着脸，毫无尊严地怼在玻璃上？！
这他妈已经不是挑衅了，这是把他秦凌霄的脸，不，是把他祖坟都按在地上摩擦！
滔天的怒火瞬间烧没了那点理智！
他猛地蓄力，不管不顾就要用后脑勺狠狠撞击身后那王八蛋的面门！就算撞不死，也得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秦凌霄感觉后脑像是撞上了一块钢板，震得他眼前发黑！韩北只是微微偏了下头，连哼都没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