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抢我的糖葫芦!等小锅锅回来,我定要他把你赶出府去!”
“夫君才不会赶我走!该走的是你这个不讲理的妖女!”
蚩梦与耶律质舞被一群侍女拼命拉着,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声音几乎掀翻王府屋顶。
“两位王妃消消气!再吵下去,女帝大人真要动怒了!”
一名侍女急得满头大汗。蚩梦鼓着腮帮,信心满满:
“女帝姐姐肯定是向着我的!”
耶律质舞毫不相让:
“女帝姐姐怎会替你这种妖女说话!”
“哎呀呀,快去请女帝大人来主持公道啊!”
另一名侍女手足无措,被推出去的侍女一脸为难:
“女帝大人,正在书房里训斥殿下呢。”
…
“沁儿,我这次又做错什么了?我刚回来就被你骂的灰头土脸的。”
林远跪坐在软垫上,耷拉着脑袋。女帝在他面前来回踱步,裙摆翻飞。
“陆林轩有孕了,你可知晓?”
“我知道。”
“你如何得知?”
“我刚从洛阳回来。”
女帝忽然停下,坐在梨花木凳上,纤纤玉足从靴中抽出,轻轻踩在林远肩头:
“老爷子这些时日在长安,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说是陆林轩都有孕了,问我何时他才能抱上孙子,你让我如何回他?莫非说,是你这家伙不争气?”
“哎呀沁儿,”
林远双手捧住她的玉足,讨好地笑道,
“总会有办法的。实在不行,我自废功力。”
“自废功力?”
女帝冷哼一声,
“那你死得比谁都快!总之,你自己去和老爷子解释,我是不愿再受这份煎熬了。”
“遵命遵命。”
林远笑嘻嘻地起身,熟练地为她揉捏肩膀。女帝神色稍缓,话锋一转:
“石瑶前日来找过我。”
林远挑眉:
“为三千院求情?”
“嗯。我希望你留他一命——并非因为石瑶。”
女帝转身凝视他,
“先前我让幻音坊暗中救助不良人,便是想留些转圜余地。不良人根基深厚,少个敌人总好过多堵墙。我不想你哪天横死在外,让我守了寡。”
“娘子的深意我岂会不知?”
林远凑近低语,
“让三千院去办件差事。办成了,便饶他不死。”
女帝唇角微扬,显然满意这个安排,林远继续说道:
“还有小田姑娘。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若在长安独居难免受人欺凌。不如让她去陪质舞?正好做个伴。”
“这姑娘的遭遇我已知晓,确实可怜。让她陪伴质舞,再合适不过。”
林远笑嘻嘻的从背后抱住女帝,嘟囔着嘴:
“沁儿~给我点银子嘛,我出门在外的,饭都吃不起。”
“那你别出去不就行了?”
“哎呀,总得出去走走嘛,好沁儿。”
“闭嘴。”
女帝站起身,指着林远的鼻子:
“你知不知道王府的开支用度有多少?你知不知道秦国每年要花费多少钱财?十地州府刚刚接管,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你还想乱花钱!”
林远委屈的低下头,摇头晃脑的嘟囔:
“就给一点点嘛。”
“不行!除非。”
女帝咬着薄唇,话锋一转,林远惊喜的抬起头,拉着她的胳膊摇晃:
“除非什么?”
“你晚上,把我伺候舒服了,我可以考虑给你一些。”
“啊?”
林远如遭雷击直接坐在地上:
“那,那我这不算是卖身吗?”
“算是喽,今晚,记得给我擦洗身体,要是我不满意,你一个铜子也不可能有。”
…
“殿下!殿下!”
门外传来侍女焦急的轻唤。
“进来。”
侍女推门行礼,满脸为难:
“殿下、女帝大人,两位小王妃又吵起来了,眼看就要动手,您二位快去看看吧!”
“啊?”
林远一时怔住,他才回府不到半日,怎么后院就起了火?
…
“啊啊啊!小锅锅是我滴!是我滴!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蚩梦气得直跺脚,腮帮子鼓得像只小河豚。
“夫君才不是你的!你,你这个妖女!”
耶律质舞到底年纪小些,骂不过她,急得眼圈都红了,眼看泪豆子就要掉下来。
“都住手!”
女帝清冷的声音传来,她迈着端庄的步子快步走来,
“成何体统!还不松开!”
原来两人不知何时已经互相揪住了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先松手。听到女帝呵斥,蚩梦才不情不愿地放开,气哼哼地别过脸去。
女帝走到蚩梦身边,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
“你怎么能欺负质舞呢?她比你小,你要让着她点。不过是一串糖葫芦罢了。”
“我才不要!”
蚩梦委屈地大喊,
“本来小锅锅就总不在家,我一个人多无聊!现在又来一个,还要和我抢小锅锅!”
女帝闻言一愣,这才明白吵了半天,根子还是出在林远身上。细想之下,蚩梦这话里话外何尝不是在抱怨自己?毕竟林远若在府中,一个月里倒有二十七八天都在她房中,蚩梦确实孤单得紧。
这时林远才匆匆赶来,一看这场面就头疼地扶住额头:
“那个,你们都先下去忙吧。”
“是。”
侍女们如蒙大赦,纷纷退下。耶律质舞一见林远,红着眼眶就扑进他怀里,抽抽搭搭地告状:
“她欺负我,夫君。”
“别哭别哭,我们小质舞最坚强了,可不爱哭鼻子。”
林远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安抚。蚩梦看见这一幕更是火冒三丈,一跺脚,转身就跑开了。
“蚩梦!你这,唉!”
林远一个头两个大,急忙对女帝说,
“沁儿,你快追上去看看。”
女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我去有什么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晚你去陪陪蚩梦吧。”
“好吧,”
林远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哄着怀里的人儿,
“质舞乖,不哭了。”
…
夜色渐深,蚩梦独自蜷缩在床榻上,抱着双膝,将脸埋在臂弯里,声音带着哽咽:
“老爸,老妈,我想回娆疆了。小锅锅他,他一点都不疼我。”
“瞎说什么呢?我何时不疼你了?”
林远推门而入,蚩梦闻声,气鼓鼓地扯过锦被将自己整个蒙住。
“蚩梦?”
林远坐到床边,轻轻拉了拉被角,
“这是怎么了?”
被子里窸窣一阵,蚩梦猛地探出脑袋,眼圈微红,凶巴巴地瞪着他:
“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这话从何说起?”
林远失笑。
“那你为啥子对那个耶律质舞那么上心!”
“唉,”
林远轻叹一声,脱下靴子,也钻进被窝,将她连人带被揽入怀中,
“蚩梦,耶律阿保机不在了,述里朵又只把她当作棋子使唤。她还小,孤身一人。其实,若非耶律阿保机当初想通过她与我政治联姻,恐怕也不会对这个女儿多看一眼。她命苦,不像你,有父母一直捧在手心里疼爱。”
蚩梦闻言,眨了眨眼睛,语气软了下来:
“对不起嘛,小锅锅,是我想多了。要不是你,说不定老爸老妈也。”
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后怕。
“别胡说。”
林远轻抚她的发丝,
“你是质舞的大姐姐,以后也要多关心她,好不好?”
“嗯嗯!”
蚩梦用力点头,脸上阴霾一扫而空,
“以后有好吃的,我都分她一半!”
她开心地环住林远的脖颈,随即又小声嘟囔,“我主要是怕,你有了她,就更不愿意来找我了。”
“想什么呢?”
林远哭笑不得,
“我可从来没碰过她。”
“那不是迟早的事嘛!”
蚩梦撅起嘴,
“小锅锅你明明就是个,大色狼!”
林远瞪大眼睛,一脸无辜:
“我是大色狼?!乖乖,为何世人对我的误解如此之深?”
“哎呀小锅锅,”
蚩梦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道,
“你以后能不能多陪陪我嘛?整天都和女帝姐姐待在一起,我晚上,也想抱着你睡觉嘛。”
“好好好,都依你。”
林远宠溺地搂紧她,忽然捏了捏她的手臂,打趣道,
“我说蚩梦,你看起来身材不错,怎么抱起来肉这么瓷实?”
“不是你以前说的嘛,瓷实一点抱起来舒服!”
蚩梦理直气壮。
“哎呀,你还是少吃点吧,就不怕吃成个小胖子?”
“不要!我就要吃!”
蚩梦扭了扭身子,忽然脸颊绯红,声如蚊蚋,“小锅锅,我们,我们去沐浴吧?”
林远眨了眨眼,故意逗她:
“这么着急?”
蚩梦羞得把脸埋进他胸口,小手轻轻捶了他一下:
“我们,我们很久没有,那个了嘛,哎呀~你讨厌!”
…
蚩梦枕着林远的胳膊睡得香甜,林远却头疼地用另一只手揉着额角,低声哀叹:
“到底是谁伺候谁啊,这一个两个的,唉,腰都快断了。”
……
次日,蚩梦慵懒地伸着懒腰从被窝里爬起:
“小锅锅咧?”
此刻的万民宫内,林远正扶着额头坐在王座上,一脸生无可恋。台阶下,以赵奢为首的六部尚书端坐两侧,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赵奢从胡桌上拿起一份奏章,语气严肃:
“殿下真是胡闹!您乃一国之君,却总爱微服出游。长此以往,国事荒废,臣等该如何自处?”
“是啊殿下,”
刘三泉附和道,
“南平已经俯首称臣,进贡了不少东西,除了南平的三州十七县,十州之地,我秦国已取得七州,但也导致政务繁忙至极,全赖女帝主持大局。”
“殿下,各地奏折堆积如山——分田于民、公塾课本、火器制造,桩桩件件都耽搁不得。还有您与女帝的婚事,再也拖不得了!”
林远苦着脸连连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这些事诸位爱卿处置便是。”
“殿下此言差矣!”
赵奢正色道,
“若将权柄尽数下放,他日臣子联合蒙蔽圣听,该当如何?”
林远一时语塞——把权力交给他们还要被说教,这秦王当得也太难了。
“对了殿下,”
户部尚书贾森起身禀报,
“钟大人带回的财物已清点完毕,数额颇巨。户部拟先购粮充实官仓,余下充归国库。”
“那个,贾大人,”
林远忽然压低声音,
“能否从国库,批些银两给我?”
贾森眼皮一跳:
“殿下要调用多少?”
“五十两,不,三十两便好。”
“三十两?”
贾森目瞪口呆,不是,这么少?还以为要几百万两呢。
“十两也行!”
林远急忙改口。
“这,殿下有命,臣不敢违。”
贾森擦了擦汗,
“臣这就为殿下调拨一百两。”
“不准!”
女帝清冷的声音从殿后传来。她缓步走出,目光扫过贾森:
“贾大人,今日你批了这一百两,来日他要几千几万两,又当如何?”
“臣,臣,”
贾森汗如雨下,不知如何应对。
“还请贾大人,莫要惯坏了秦王。”
女帝说罢,转身离去。
林远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
午膳时分,林远苦哈哈地啃着馒头就咸菜,眼巴巴看着桌上那盘香气四溢的烧鸡被蚩梦风卷残云般扫荡一空。
“蚩梦,你好歹给我留一点啊。”
林远可怜兮兮地哀叹。
“小锅锅,你看起来又不饿嘛~”
蚩梦理直气壮地说着,顺手把两只肥嫩的鸡腿分给了女帝和耶律质舞,自己端起碗大口扒起饭来。
“我,唉!”
林远欲哭无泪,只能狠狠咬了一口干硬的馒头——他不过是想批三十两银子改善伙食,何至于沦落至此!
“夫君,给你吃。”
耶律质舞乖巧地举起自己碗里的鸡腿。林远连忙推回去:
“你正在长身体,自己多吃点。”
“夫君对我最好了,”
耶律质舞执意将鸡腿送到他嘴边,
“你吃嘛。”
拗不过她的坚持,林远只好轻轻咬了一小口。蚩梦在一旁看得直撇嘴:
“什么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一对儿呢。”
“我本就是夫君的娘子,与夫君自然是一对。”
耶律质舞一脸天真地答道。
“你和小锅锅睡过觉吗?”
蚩梦突然抛出个直白的问题。
“睡过呀。”
耶律质舞不假思索地点头。
“嗯?!”
女帝和蚩梦的目光瞬间齐刷刷盯在林远身上。林远差点被馒头噎住,慌忙摆手:
“就是她小时候我抱着哄她睡觉!你们别想歪了!”
“不是的夫君,”
耶律质舞认真地纠正,
“上次父皇祭祀典礼前一晚,你也抱着我睡了呢。”
“哎呀质舞!”
林远急得满头大汗,
“那只是抱着睡觉,什么都没做!你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快吃饭快吃饭,别再说了!”
…
回到书房,看到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林远只觉得天塌地陷:
“怎么会有这么多!不过多了十个州府,奏折就堆成山了?!”
这时,从那奏折小山后探出女帝的身影:
“这不只是秦国的——还有洛阳送来的。”
“洛阳?张子凡搞什么名堂!”
“他有信在此,”
女帝晃了晃手中的信笺,
“说要带陆林轩去太原散心,奏折暂且送来,望你尽快批阅。这些批完还要送回洛阳,交给洛阳那边的六部审核。”
女帝把信笺放下,拍了拍手,三名侍女徐徐走来,一身明黄色华服,一枚上好的四兆金龙玉佩,以及一枚玉玺。
“这是一字并肩王的王袍,玉佩,玉玺,我已经替你谢过陛下了,不过有空的话再去次洛阳拜谢吧,记得哦。”
林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悲呼:
“张——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