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舟那边更是顺利。
他有之前跟着沐颜汐开酒楼的经验打底,又有苏家这条现成的人脉网络,采购优质食材、打通关节都事半功倍。
他推出的几道融合了现代调味理念的新式菜肴,很快抓住了当地食客的胃,醉仙楼几乎天天客满。
两人生意做得红火,自然也就碍了一些人的眼。
总有些地头蛇,或是欺他们年轻面生,或是眼红他们生意兴隆,觉得不过是两个有点钱的少爷羔子,想来捏一捏,捞点好处。
这日,苏岑正在云锦坊后堂核对账目,前面伙计匆匆跑来,脸色发白:“少爷,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人,说咱们的布以次充好,要咱们赔钱,不然就……就砸店!”
苏岑心里一紧,他虽然有些少爷脾气,但本质上并非经历过风浪的人,遇到这种事,第一反应是有些慌。
他强自镇定,正要出去理论,却见沈亦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店铺前堂。
来的那几个地痞,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拍着柜台嚷嚷,唾沫横飞。
周围的客人吓得躲到一边,伙计们更是噤若寒蝉。
苏岑以为沈亦舟会跟他一样,要么据理力争,要么试图用钱打发。
可他看到的沈亦舟,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
他没有动怒,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才抬眼,目光平静地落在那个闹事的壮汉脸上。
那眼神,没有了平日和苏岑斗嘴时的戏谑,也没有了面对沐颜汐时的温柔黏糊,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冷冽和一种居于上位者般的淡漠压力。
“以次充好?”沈亦舟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对方的叫嚣,“证据呢?”
那壮汉被他这过于平静的态度弄得一愣,随即更加嚣张地挥舞着手臂:“老子就是证据!这布一扯就破,不是次货是什么?!”
沈亦舟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哦?哪一匹?指出来。”
壮汉随手抓起一匹放在最外面的杭绸:“就这匹!”
沈亦舟看都没看那布,目光依旧锁着壮汉:“这匹杭绸,经纬细密,触手柔滑,是上等的湖州货。你说一扯就破?”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是你手劲太大,还是你根本不懂货,故意来找茬?”
他往前踏了一步,明明身形不如那壮汉魁梧,周身散发出的气势却让那壮汉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想在栖梧镇收保护费,也得先打听清楚,这店是谁开的,这背后,又是什么人。”沈亦舟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冰珠砸地,“苏家的产业,也是你们能来撒野的?”
“苏……苏家?”那壮汉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只当是两个外地来的富家子,没想到背后竟有江南苏家的影子!
那可是跺跺脚江南商圈都要震三震的巨贾!
沈亦舟不再看他,转向旁边一个看似管事模样的人(那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处理这类事务的人),淡淡道:“王管事,记下这几位的样子。以后云锦坊和醉仙楼,不欢迎他们。另外,去跟镇上的刘捕头说一声,有人滋扰商铺,让他多费心照看。”
“是,少爷。”王管事恭敬应下,看向那几个地痞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怜悯。
那几个地痞顿时面如土色,哪里还敢纠缠,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场风波就被沈亦舟轻描淡写地化解于无形。
苏岑站在后堂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看着沈亦舟转过身,脸上那层冰冷的威严瞬间褪去,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模样,甚至还朝他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瞧你这点出息”。
可苏岑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沈亦舟跟他差不多,就是个有点经商头脑、运气好点、还特别会黏着沐姐姐的世家少爷。
他甚至觉得,自己除了在沐姐姐和楚无妄面前有点怂,其他方面跟沈亦舟差距不大。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见识到沈亦舟的另一面——那种面对挑衅时的绝对冷静,处理麻烦时的雷霆手腕,以及不动声色间就能借势压人的老练。
那不是在沐姐姐面前装出来的沉稳,而是真正经历过商场打磨、早已融入骨血的能力和气场。
原来……他们真的都很强。
沐姐姐淡定睿智,目光长远;
楚大哥高深莫测,武力超群;
就连他一直以为跟自己半斤八两的沈亦舟,也拥有着他远远不及的魄力和手段。
而他苏岑呢?
有着整个江南苏家做后盾,遇到点事却还是会下意识地慌张,需要别人来善后。
一股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惭愧涌上心头。他要学习的东西,真的太多了。
不仅仅是做生意,还有如何成为一个真正能独当一面的人。
他看着沈亦舟走向后堂,那慵懒的步伐此刻在他眼中却充满了力量。
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这个时常斗嘴的“对手”,生出了浓浓的敬佩。
日子流水般淌过,转眼苏欢棠的“减肥大业”已近一月。
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原本圆润得几乎看不见脖颈的线条如今清晰了许多,腰身也显出了些许轮廓,虽然依旧丰腴,但那种笨重的感觉减轻了不少,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轻盈的活力。
沐颜汐估摸着,这第一个月,掉了大概三十斤左右。
苏欢棠自己也真切地体会到了身体的变化,走路不再气喘,以前一些穿着紧绷的衣裙现在也松快了许多。
她偶尔还是会为了口腹之欲耍耍小性子,但大多数时候,对沐颜汐安排的饮食和运动都算配合,甚至开始有点享受这种逐渐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
而与苏欢棠日渐轻盈的身心相比,叶青阳的心却像是坠了块大石,沉甸甸地往下掉。
她早就存够了欠沐颜汐的那五两多银子,用一块洗得发白的旧手帕包得整整齐齐,藏在枕头底下最隐秘的角落里。
可她迟迟没有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