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岳急促的警告,瞬间将众人从发现“密码碑”的喜悦中拉回现实。几乎是本能反应,陈玺和苏岚立刻收起所有工具,凌笑笑迅速用衣袖擦去碑身上残留的极少量药水痕迹,金万两则手忙脚乱地试图用脚拂平刚才清理基座时拨开的泥土。
脚步声和手电光柱已经从碑林的小径转角处传来,越来越近,听起来不止一个人,而且步伐很快,目的明确。
“怎么办?跑吗?”金万两声音发颤。
“不能跑!一跑更可疑!”陈玺压低声音急速说道,“镇定!就当是普通游客,对碑好奇研究了一下!笑笑,你来说!”
话音刚落,三个穿着庙宇管理人员制服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面色严肃的中年人,手电光毫不客气地扫过几人,尤其在他们手中的背包和苏岚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起的白手套上停留了一下。
“你们几个!在这里干什么呢?”中年人声音严厉,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这后面是重点保护区域,不让游客乱碰乱摸的!你们刚才在弄那块碑?”
凌笑笑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既抱歉又带着点学生气的天真笑容,语气急促却清晰:“对不起对不起!管理员叔叔,我们错了!我们是西南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的学生,跟着老师来做嵩山文化调研的。”她随口报了一个知名大学的名字,“刚才看到这块碑很奇怪,没有字,材质也特别,我们就没忍住多看了一下,用手摸了摸,绝对没有破坏!真的就是好奇!老师就在前面等我们呢,我们这就走!”
她的话速很快,显得很紧张又诚恳,符合被抓住的学生的反应。考古学生的身份也解释了他们对石碑的特殊关注和专业工具(白手套、手电)。
中年管理员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看陈玺和苏岚(两人气质确实比较像学者),目光最后落在块头最大、气质硬朗的吴山岳和眼神闪烁的金万两身上,眉头皱得更紧了:“学生?调研?工作证呢?介绍信有吗?在哪儿备案了?”
“工作证……老师拿着呢,介绍信在宾馆……”凌笑笑努力维持着笑容,心里暗叫不好。
“没备案就在这重点区域瞎鼓捣?还带着……”管理员的目光又扫过吴山岳和金万两,“这俩也是学生?”
“他们是……是我们雇的本地向导!帮我们背设备和带路的!”凌笑笑急中生智。
吴山岳配合地微微点头,表情木然。金万两则努力想挤出个朴实的笑容,却显得有点僵硬。
管理员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他走到无字碑前,仔细用手电照射碑身,特别是刚才苏岚喷洒药水的地方。幸好药水挥发得快,并未留下明显痕迹。
“刚才看你们好像不是在摸,好像在往上弄什么东西?”管理员转过头,眼神锐利地盯着苏岚还没来得及完全拉好的背包。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旦被查出使用了未经允许的化学药剂,哪怕是无损的,也绝对无法善了。
就在这时,陈玺上前一步,挡在苏岚身前,语气沉稳地接话,带着恰到好处的学术探讨口吻:“管理员同志,我们确实鲁莽了,向您道歉。我们主要是对这块碑的材质非常好奇。您看,它触感冰凉,质地细腻,与庙内其他石碑迥然不同,疑似某种罕见的阴刻石或寒铁矿化石,这种材质在宋代以后就极少用于碑刻了。我们刚才只是在测量其表面温度和观察结构,绝对没有进行任何可能损坏的操作。如果您不放心,可以随时检查。”
他的话半真半假,既解释了他们的观察、测量行为,又抛出了专业术语显示身份,同时暗示碑的珍贵性,转移对方注意力。
管理员果然被“阴刻石”、“寒铁矿化石”这些词唬了一下,表情稍微缓和,但疑虑未消:“不管是什么石头,都不能乱动!这里是文物保护单位,有规定!你们哪个老师的团队?我得跟你们学校核实一下!”
“是李教授,李明远教授。”陈玺面不改色地报出了一个考古学界泰斗的名字(他赌对方不会真的去核实,即使核实也需要时间),“我们的确疏忽了,没有提前办好所有手续,给您添麻烦了。我们这就离开,绝不再触碰任何文物。”
说着,他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几人开始慢慢向后移动,准备撤离。
管理员看着他们,似乎还在权衡。直接扣人手续麻烦,但放走又觉得不放心。他对手下一个人低声说了句什么,那人点点头,拿出对讲机似乎要联系什么。
不能再等了!
“快走!”吴山岳低喝一声,猛地推了一把还在发愣的金万两。
团队立刻转身,沿着来时的小径快步向外走,开始时还强装镇定,很快变成了快步疾行。
“站住!你们别跑!”管理员在后面喊道,脚步声也追了上来。
但碑林小路错综复杂,树木繁多。吴山岳对路线的记忆发挥了关键作用,他带领团队连续几个拐弯,迅速甩开了后面的追兵和可能存在的包抄。
他们不敢回头,一路疾行,混入尚未完全散去的前殿游客人群中,然后毫不停留地快速走出中岳庙大门,汇入门外街道的人流车流之中。
直到走出很远,确认没有人跟踪上来,几人才在一个偏僻的巷口停下来,扶着墙壁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好……好险……”凌笑笑拍着胸口,“差点就被扣下了!”
“他们肯定起疑了,”陈玺面色凝重,“虽然暂时脱身,但我们的样子可能被监控拍下来了,考古学生这个借口估计也很快会被拆穿。中岳庙,我们不能再用任何正式身份接近了。”
虽然成功看到了无字碑隐藏的地图,但也打草惊蛇,暴露了行踪。接下来的行动,必须更加隐秘和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