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海面上,泛起点点碎金。小渔船突突地行驶着,比起昨夜的死寂和凶险,白天的航行似乎多了几分平静。然而,船上每个人的心都紧绷着,如同上足了弦的弓。
老渔民一言不发,专注地操着舵,浑浊的眼睛不时警惕地扫视着海面四周。陈玺四人则分散在船艏和船艉,假装欣赏海景,实则目光锐利地搜索着任何可疑的迹象——其他船只、无人机、或者岱屿上不正常的动静。
距离岱屿越来越近,那种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磁场干扰感再次袭来。陈玺手中的便携罗盘指针开始不安地颤抖、画圈。凌笑笑忍不住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笔,担心它会不会失灵。金万两则紧张地咽着口水,不时偷瞄那越来越清晰的岛屿轮廓,既期待又害怕。
“有点不对头。”吴山岳忽然低声说,他眯起眼睛望向天际线。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西北方的海平线上,不知何时堆积起了一团浓密的、铅灰色的云墙,正以一种不祥的速度向着这边推进。原本平静的海面也开始变得躁动不安,涌浪明显增大,小船开始更大幅度地摇晃起来。
老渔民脸色一变,啐了一口:“妈的!变天了!看这云头,是风筛(风暴)要来了!不能再往前了,得赶紧掉头回去!”
“不行!阿伯,必须去!”陈玺急忙拦住他,“就差一点了!我们上去拿了东西马上下来,很快的!”他心中焦急,风暴一来,所有计划都将被打乱,而且幽冥社的人很可能利用天气变化做些什么。
老渔民又急又气:“后生家!不要命啦!这风筛一起来,我这小船根本扛不住!到时候别说上岛,能不能活着回去都难说!钱我不要了,赶紧回去!”他说着就要转舵。
金万两赶紧又掏出一叠钞票塞过去:“阿伯!再加一倍!求您了!就靠过去,我们跳上岸您就先走,等风过去了再来接我们!”他这是打算破釜沉舟了。
老渔民看着厚厚的钞票,又看看那迅速逼近的乌云,天人交战,最终一跺脚:“……疯了!都疯了!好!就靠过去一分钟!你们赶紧跳!死活我不管了!”
小船开足马力,迎着越来越大的风浪,艰难地向岱屿岸边冲去。海浪已经变成一道道灰色的水墙,不断砸在船头,溅起冰冷的水花。天空迅速暗了下来,狂风开始呼啸,吹得人几乎站不稳。
就在距离岸边还有十几米,已经能看清礁石的时候,吴山岳突然厉声喝道:“右后方!有快艇!高速接近!”
所有人猛地回头!
只见一艘黑色的、造型凌厉的快艇,正如同贴着海面飞行的箭矢一般,破开汹涌的波浪,无视正在酝酿的风暴,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朝着他们猛冲过来!快艇上站着几个黑衣人,正是昨晚见过的幽冥社成员!
“他们发现我们了!”凌笑笑惊叫。
“快!靠岸!快!”陈玺大吼。
老渔民也吓傻了,拼命扳动舵轮。小渔船在风浪中歪歪扭扭地冲向一片相对平坦的礁石滩。
身后的快艇越来越近,甚至能看清船上人手中拿着的武器!他们显然打算在小渔船靠岸前拦截,甚至不惜在风浪中开火!
“跳船!准备跳船!”吴山岳当机立断,抓起一个防水背包,“跟着我!找掩体!”
小渔船几乎是被一个巨浪抛起来,重重地砸在礁石滩上,船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跳!”
四人顾不上许多,在船身震荡的瞬间,奋力跳入齐腰深、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踉跄着扑向最近的岩石后方。
几乎就在同时!
“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枪声撕裂了风浪的咆哮!子弹打在他们刚才停留的水面和船身上,溅起一串串水花和木屑!
幽冥社的人竟然真的在如此恶劣的海况下开火了!疯狂至极!
老渔民吓得魂飞魄散,猛推操纵杆,受损的小渔船挣扎着倒车,然后调转船头,不顾一切地向着来的方向逃去,瞬间就被巨大的浪涛吞没了身影。
那艘黑色快艇似乎犹豫了一下,没有去追渔船,而是试图靠近礁石滩,显然是想登陆追击陈玺四人。
但此时风暴已经彻底爆发!
狂风卷着咸腥的海水劈头盖脸砸来,能见度急剧下降。巨浪如同小山般连绵不绝地拍击着海岸和快艇本身,使得快艇剧烈摇晃,根本无法稳定瞄准和靠岸。
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将那艘嚣张的快艇高高抛起,又狠狠砸下!船上的人一阵东倒西歪,险些被甩出船外!
趁此机会,吴山岳大吼:“走!往岛内撤!快!”
四人顶着狂风暴雨,手脚并用地在湿滑尖锐的礁石上攀爬,拼命向着岛内相对高处跑去。身后,枪声被风暴的怒吼淹没,那艘快艇在尝试了几次无法靠岸后,似乎也意识到危险,不得不暂时放弃,艰难地转向,试图远离这片危险的海域,寻找更安全的避风点。
风雨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混沌。陈玺四人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找到一处稍微能挡风的巨大岩石凹陷处,暂时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