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刚把身子从那窄得挤奶的石头缝里塞进来，还没站稳，就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儿猛地糊了他一脸。
这气儿吧，有点怪。猛吸一口，感觉浑身舒坦，像大夏天灌了一瓶冰镇北冰洋，每个毛孔都张开了，之前开闸放水般消耗掉的内劲，居然他娘的恢复了一丝丝。可仔细一咂摸，这气儿里又夹杂着一股子老房子多年没人住、墙皮掉渣的霉味儿，还混着点泥土的腥气，甚至……隐隐约约好像还有点什么东西腐烂了的馊吧味儿？
“我滴个亲娘嘞！”林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这啥味儿啊？跟进了多年没扫过的老祖宗祠堂似的！”
他赶紧举起手里的强光手电，朝着前方照去。
光柱刺破黑暗，眼前是一条明显向下倾斜的甬道，比他之前走过的任何一条都要宽阔、高大，并排开两辆拖拉机估计都没问题。脚下的路面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铺着某种切割整齐的巨大青石板，石板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踩上去软乎乎的。
甬道两侧的石壁也不再是天然形成的凹凸不平，而是用同样巨大的青石垒砌而成，严丝合缝，工艺精湛得吓人。石壁上光秃秃的，没有刻那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符文，但隐隐透着一股子沉重压抑的感觉。
最让他心里发毛的是，这里的空气好像是凝住的，除了他们俩的呼吸和脚步声，再听不到半点别的动静，静得让人心慌。手电光能照到的范围有限，前方更深处依旧是一片化不开的浓黑，仿佛一张巨兽的嘴巴，等着他们自己送进去。
“这地儿……咋感觉比外面还邪乎？”林野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往唐紫尘那边靠了靠，“我说唐仙子，你确定咱们没走错门儿？这真是啥好地方？我怎么感觉像是钻谁家坟茔子里来了？”
唐紫尘没有立刻回答。她站在入口处，微微闭着眼，似乎在仔细感受着空气中那浓郁而复杂的灵气流。片刻后，她睁开眼，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
“灵气充沛，远超外界，此地确是古修遗府无疑。”她顿了顿，补充道，“然，岁月久远，气息混杂，确有未知风险。谨慎前行。”
“风险？这不明摆着嘛！”林野用手电光扫了扫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咽了口唾沫，“妈的，来都来了，总不能现在掉头回去吧？那不得亏到姥姥家？”
他嘴上说着硬气话，脚下却有点迈不开步。这地方太静了，静得反常，让他这习惯了闹腾的人浑身不得劲。
“你跟紧点啊，”他扭头对唐紫尘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怂，“万一蹦出个啥玩意儿，你可得顶前面！”
唐紫尘没理会他那点小心思，她已经迈开步子，朝着甬道下方走去，步伐依旧轻盈，仿佛脚下不是积了千年灰尘的青石板，而是自家后花园的小径。
林野赶紧深吸一口那混合着“仙气”和“霉气”的空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小跑着跟上。他一手紧握手电，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别在后腰的多功能军刀——虽然他知道这玩意儿对付之前的石头傀儡都屁用没有，但握着点啥，心里踏实。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倾斜向下的青石甬道慢慢前行。脚步声在空旷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传出老远，又带着回音荡回来，更添了几分诡异。
走了大概百来米，啥事也没发生。林野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点，嘴又开始欠了。
“诶，唐仙子，你说这地方原来的主人，是不是个宅男啊？搞这么大个地下工程，也不装修装修，黑咕隆咚的，多压抑！”他用手电光晃着两侧光秃秃的石壁，“哪怕刻点春宫图看看也好啊！”
唐紫尘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林野自觉没趣，又开始研究脚下的青石板。“这石头不错嘿，撬几块回去铺公司门口，肯定霸气！”
他正瞎琢磨着，手电光无意间扫过左侧石壁底部，好像照到了什么东西，颜色跟青石板不太一样。
“等等！那是个啥？”他停下脚步，用手电光聚焦过去。
只见在石壁与地面的夹角处，灰尘覆盖下，隐约露出了一截白森森的东西。
林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脚轻轻拨开上面的浮灰。
一具完整的、人类的骸骨，赫然出现在手电光下！
那骸骨趴伏在地上，身上的衣物早已腐朽成灰，只剩下白骨。骨骼保存得还算完整，但颅骨的位置，却朝向甬道深处，一只手骨的指骨向前伸出，仿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拼命地想要爬向什么地方。
“我……我操！”林野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差点把手电给扔了，“真……真有死人啊！”
唐紫尘也走了过来，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具骸骨。她用手指轻轻拂过骨骼表面，又看了看骨骼的姿势和周围的环境。
“骨骼色泽灰暗，骨质酥脆，应已陨落数百年以上。”她冷静地分析道，“骨骼未见明显外伤，但姿态显示死前经历了极大痛苦或挣扎……似是力竭而亡。”
“力竭而亡？”林野看着那伸向前方的手骨，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在这鬼地方，他能为啥力竭？跑马拉松吗？”
唐紫尘站起身，目光投向甬道更深处的黑暗，语气凝重了几分：“此地恐非善地，须更加小心。”
林野看着那具白骨，又看了看前方仿佛没有尽头的黑暗，之前那点放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感觉这浓郁的灵气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尸体的味道。
“妈的，这哪是秘境寻宝，这他妈是盗墓笔记现场版吧！”他骂骂咧咧地，把手电握得更紧了，“老子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不？”
唐紫尘已经再次迈步向前，只有清冷的声音飘回来：“出路已闭，唯有一途。”
林野回头看了看那扇早已严丝合缝、根本推不动的巨石门，哀叹一声：“得，上了贼船了！”
他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上唐紫尘，心里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一遍，只求前面别再有更刺激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