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罐贴在掌心，寒意顺着手指往上爬。叶清欢没松手，反而把罐子往地上一按。霜纹从裂缝里钻出来，沿着石缝蔓延三寸，地面轻轻抖了一下。
那两个扑过来的黑衣人脚步顿了半拍。
萧景琰立刻挥刀，刀光直取中间那人面门。对方抬手格挡，黑雾形成的屏障晃了晃，出现一道裂痕。
就是现在。
她跃起翻身上前，袖中三根银针同时射出，分别钉进“九心玄芝”周围的三个小坑里。那是她在药鼎碎片记忆里看到的位置，像是某种阵法的点。
草药微微颤动，根须自动松开，整株浮起半寸。
她伸手去拿。
指尖刚碰上叶片，背后风声炸响。另一个被蛊虫控制的黑衣人撞开碎石，一拳砸向她后背。她侧身躲闪，肩膀擦过拳锋，火辣辣地疼。
玉盒已经打开，她一把将草药塞进去。盒子合拢瞬间，金光一闪而没。
“拿到了。”她喘着说。
中间那人发出一声嘶吼，双手猛地合十。头顶黑雾急速旋转，凝成一只眼球形状，瞳孔朝下盯着他们。
叶清欢心头一紧。这东西要是落下来，谁都跑不掉。
她迅速从药包里抓出三把粉末——海底捡的驱蛊草晒干磨碎的，混着一点血抹在玉盒边缘。然后高高举起盒子，嘴里念出一段拗口的词句。那是系统很久以前解锁的药诀，她一直没用过。
玉盒突然发烫。
九心玄芝在里面震动起来，一圈气波扩散开来，像水纹一样扫过整个空间。气流卷着地底涌上的能量，形成一股螺旋风柱，直冲黑雾而去。
“砰！”
眼球炸开，黑雾四散。中间那人七窍流血，跪倒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另外两个被控制的黑衣人也僵住，眼白恢复原色，随即软趴趴倒下。
她来不及喘气，转身拉起靠墙坐着的萧景琰：“走！”
他脸色发青，嘴角有血丝，但还能站稳。她扶着他往通道口退，脚步不敢慢。
身后传来碎裂声。
整座石台开始崩塌，中央裂开大口，幽蓝光芒从底下透上来。空气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泥里。
影卫只剩一个还能动，断了左臂的那个勉强撑着墙跟上来。另一人躺在地上，再没动静。
他们退回狭窄入口处，拐进侧道。刚转过弯，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整片空间被照亮。
蓝光映得岩壁发亮，一道巨大轮廓缓缓升起，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什么东西。嗡鸣声像心跳，一下一下敲在耳膜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喉咙发紧。
那不是人形，也不是动物，像是一团凝聚的影子，却又带着实体的重量。它动了，朝着他们刚才待过的地方移过去。
“别停。”她低声说，“它还没完全醒。”
萧景琰咬着牙往前走，脚步虚浮。她几乎是在拖着他前进。药罐还在手里攥着，寒意渐渐退去，裂缝上的霜也没再扩散。
通道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湿滑，脚下一不小心就会打滑。她一手扶着萧景琰，一手护住胸口的玉盒。
影卫走在最后，断臂垂着，另一只手握着刀，随时准备回头拼命。
走到一半，前方出现岔路。左边通道干燥，地面平整；右边潮湿，有水流声。
她停下。
药罐突然震了一下。
她低头看，罐身微热，不是寒，是暖。像是提醒什么。
她想起刚才用九心玄芝引动地脉时的感觉。那股力量不只是往外冲，更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而这药罐，一直在吸收别人的情绪，那些感激、恐惧、执念……它到底存了多少东西？
她抬头看向右边通道。
水流声不大，但持续不断。而且那方向，正是刚才巨大阴影升起的位置。
“走这边。”她说。
“那边是回去的路。”影卫沙哑开口。
“不是回去。”她摇头，“是绕到它后面。它现在注意力在中心区域，我们从排水道穿出去。”
影卫没再问，让开位置让她先走。
三人挤进右侧通道。水没过脚踝，冰凉刺骨。墙上长满苔藓，滑得很，每一步都要抓着凸起的石头。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一道铁栅栏，锈迹斑斑，缝隙够人钻过去。
她蹲下身检查底部。泥土松动，像是有人最近爬过。
“能过。”她说着，先把玉盒递过去，然后侧身挤进。
刚落地，脚下一滑，整个人摔进水里。冷水灌进衣领，她赶紧爬起来，抹了把脸。
萧景琰被影卫托着送进来。他落地时踉跄一下，单膝跪在水里，咳出一口黑血。
她立刻扶他靠墙坐下，摸出银针准备施针。可手刚碰到他手腕，药罐又震了。
这次震得厉害。
她低头看，罐子表面浮出一层极淡的光晕，转瞬即逝。紧接着，脑子里闪过一幅画面——
一个穿着白袍的老头站在山巅，手里捧着一块鼎片，往地下一埋。嘴里说着：“第九穴封印已成，昆仑之眼，永镇。”
画面消失。
她愣住。
这不是她治过的病人，也不是谁的记忆。可药罐为什么会突然放出这个？
她抬头看向萧景琰，发现他也盯着她，眼神清醒。
“你看到了？”他问。
她点头：“一个老头埋鼎片……九大灵穴的事。”
他沉默几秒：“我也看到了一点。只是片段，但他说话的时候，脚下站着的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她心里一沉。
也就是说，他们刚才拿走的九心玄芝，可能不只是克制二皇子秘术那么简单。它是封印的一部分。
难怪那东西会醒来。
她抓紧药罐，没说话。现在回头已经不可能了。
“继续走。”她说，“先离开这里。”
三人沿着水道继续前行。通道逐渐上升，水面变浅。前方有微弱光线透进来，像是出口。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光亮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撞上了铁栅栏。
整条通道跟着震了一下，头顶碎石掉落，砸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她回头看了一眼。
铁栅栏扭曲变形，一根横杠断裂，悬在半空。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知道，那东西出来了。
它正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