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这爵士，他讲理吗？
桑戈共和国的蚊子，个头跟蜻蜓差不多，飞起来嗡嗡作响，自带轰炸机音效。
林小小刚拍死一只，白皙的手背上就起了一个红疙瘩。
她看着自己手背，又看了看躺在藤椅上，悠哉悠哉晃着腿的苏律，好看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苏律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这地方的蚊子，都快把我抬走了。”
苏律睁开一只眼，瞥了她一眼。
女人今天穿了条亚麻长裙，领口开得不高，但那鼓囊囊的弧度，还是把布料撑得紧绷。
热带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给她镀上了一层蜜色的光。
“急什么。”
苏律懒洋洋地开口。
“就当是来非洲体验生活了。”
林小小撇了撇嘴，刚想反驳，一个穿着旧西装的黑人助理，敲门走了进来，动作拘谨。
他手里捧着一封烫金的信函，双手递上。
“苏先生，维多利亚王国大使馆的信。”
苏律坐起身，接过信。
信封上，是维多利亚王国皇室的狮子与独角兽徽记，透着一股子老钱的傲慢。
邀请他，苏律先生，于今日下午，前往大使馆，与霍华德爵士共进下午茶。
措辞客气，但字里行间，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味儿，藏都藏不住。
林小小的脸色变了变。
“他们找上门了。”
“好事。”
苏律把信函随手扔在桌上。
“我还怕他们不来呢。”
……
维多利亚王国大使馆，坐落在首都唯一一条还算平整的大道上。
高高的院墙，修剪整齐的草坪，还有那栋雪白的殖民风格小楼。
这里和墙外的世界，是两个世纪。
客厅里，空调冷气开得很足。
一个头发花白，穿着笔挺三件套的白人老头，正亲自摆弄着一套精致的骨瓷茶具。
他就是霍华德爵士，维多利亚王国驻桑戈共和国大使。
“苏先生，请坐。”
霍华德的中文，带着一股子牛津腔的优雅。
“尝尝这个，从我们国家空运来的红茶和饼干。”
苏律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一块饼干就往嘴里塞，嚼得咔咔作响。
一点没有做客的自觉。
霍华德的眼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放下茶壶，十指交叉，放在膝上，身体微微前倾。
“苏先生，你是个聪明人。”
“桑戈是个复杂的国家，这里的稳定，来之不易。”
“有时候，一些来自外部的，善意的干涉，反而会打破这里的平衡，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老头说话不紧不慢，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子“我是为你好”的味儿。
苏律喝了口茶，烫得他龇了龇牙。
“爵士先生，你这茶不错。”
“就是有点烫嘴。”
霍华德脸上的笑容，僵了零点一秒。
他发现自己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根本没地方用。
眼前这个年轻人，油盐不进，活像一团棉花，你用多大力气打过去，都软绵绵的，不受力。
“苏律先生。”
霍华德的语气，冷了几分。
“我希望你明白，有些事，关乎国际秩序。”
“不是你一个律师，就能改变的。”
苏律放下茶杯，看着他，笑了。
“爵士先生，你说的秩序，是指那份签了一百年的卖身契吗？”
“如果是，那我确实想改变一下。”
空气，瞬间凝固。
霍华德那双蓝色的眼睛里，温文尔雅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他知道，这场谈话，崩了。
……
从大使馆回来后，桑戈共和国那几家发行量小得可怜的报纸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文章。
文章里，苏律成了一个来自东方的傲慢掮客。
说他打着法律援助的旗号，实际上是为华国攫取矿产资源铺路。
还配上了一张苏律在机场，表情冷淡的照片。
林小小气得把报纸都揉成了一团，胸口起伏不定。
“无耻！他们在抹黑你！”
苏律靠在椅子上，正在看一份当地部落的资料，头都没抬。
“别气。”
“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咬回去？”
他嘴上这么说，脑海里，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屏幕，却悄然亮起。
【信息筛选功能，启动。】
【扫描目标：桑戈共和国本地舆论。】
几秒钟后。
几条信息被高亮标记出来。
【目标：桑戈自由报。资金来源：桑戈青年发展协会。】
【目标：桑戈青年发展协会。年度最大捐赠方：维多利亚王国大使馆。】
苏律的嘴角，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这帮老牌殖民者，玩脏的，还是这么一套。
一点新意都没有。
他放下资料，站起身。
“小小，备车。”
“去哪？”
“去见几个，真正能在这片土地上做主的人。”
……
科诺部落，是桑戈共和国最大的部落，世代生活在钻石矿区。
没有高楼，只有一座座用泥土和茅草搭建的圆形屋子。
部落的长老会，在一棵巨大的猴面包树下举行。
十几个皮肤黝黑，脸上刻着部落图腾的老者，盘腿而坐，眼神锐利，审视着苏律这个外来者。
气氛，有些凝重。
苏律没有谈法律，也没有讲合同。
他只是看着长老们，用一种不算流利，但足够清晰的本地土语，讲了一个故事。
“我来的时候，看到一条河。”
“河水绕着山走，穿过林子，最后流进大海。”
苏律的声音很平静。
“没有人告诉它该怎么走。”
“因为，河，知道自己的路。”
他讲完，看着为首的那位白发苍苍的大长老。
“我们国家有句古话，叫落叶归根。”
“这片土地上长出来的东西，根，就应该在这里。”
长老们沉默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眼神里的警惕和怀疑，渐渐消融。
许久。
大长老站起身，走到苏律面前。
他那只布满皱纹和老茧的手，重重地拍在苏律的肩膀上。
“年轻人，你说得对。”
“河，应该自己走路。”
会议结束后，大长老把苏律单独留了下来。
他压低了声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
“维多利亚人，不只拿走了亮晶晶的石头。”
“每个月，都有几辆盖着黑布的大车，在晚上开进北边的禁地山谷。”
“他们从里面拉走一些会发光的石头。”
大长老的脸上，带着一丝畏惧。
“那是我们祖先的沉睡之地，我们不敢靠近。”
“这件事，阿马杜总统都不知道，是霍华德爵士，直接和我们上一代的大长老做的交易。”
苏律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会发光的石头？
禁地山谷？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谢谢您，长老。”
“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背影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脑海中，冰冷的机械音，姗姗来迟。
【叮！】
【宿主国际文化交流与传播能力提升。】
【获得称号：文化沟通者。】
苏律的嘴角，缓缓上扬。
霍华德爵士。
看来，你家的账本，不止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