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染爱试探着将头靠在陈迹的肩膀处,发现他并没有反抗的动作,便心安理得地躺在那儿。
她悄悄凑在陈迹的耳边,“你发现了什么吗?”
“你觉得呢?”陈迹斜睨了她一眼,“我看你挺开心的。”
“难不成有什么不对!”
“谁知道呢。”陈迹收回手,起身准备离开,“台上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喂喂喂,不会真是……那啥吧?”
楚染爱心有余悸。
她相信陈迹不会闲的没事骗她玩儿。
“别怕,她也没吃了你们。”
“那她邀请我们做什么,难不成是无聊吗?”
两人肩并肩走出了兰溪公馆,悠闲的闲聊起来。
“陈迹,你真的懂那些吗?”
他知道楚染爱口中的是【那些】指的是什么,但他并不打算挑明了来说。
“你觉得我懂,我就懂,你觉得我不懂,我就不懂。”
“我要说你懂呢?”
“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喂!”楚染爱这才意识到她被陈迹耍了,“看不出来啊,你竟然也会逗人玩。”
“你不了解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今夜天上月明如水,佳人闲庭漫步,偶有某人炸毛的反驳传进耳朵里。
陈迹表示:心情好多了。
日子还是要这样过才有意思,单方面被折腾有什么乐趣。
次日。
兰溪公馆。
新一轮的琵琶宴开始了。
楚染爱听之前还发誓,一定不会被迷惑,可当她听到第一个音符后,很快又陷入了恍惚中。
陈迹瞥了她一眼,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楚染爱除了能复活以外,似乎和普通人没区别,依旧会被琵琶音影响。
台上的琵琶女轻拢慢捻抹复挑,声音绵柔婉转,如若纤纤玉手勾引着陈迹的心。
她不再像第一次自顾自弹琵琶,而是抬起了头,隔着人群与陈迹遥遥相望。
她注意到陈迹的神色恹恹的,似乎对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难不成是因为她弹的不够好吗?
她的技术可谓是百年难遇,无人能够比拟,连师父为她的技术佩服。
可偏偏,这琵琶音引不起陈迹的共鸣。
情急之下,她不慎弹错一个音。
众人沉浸在音乐中,可她自己却被吓了一跳。
幸好大家没听出来。
她抬起头,却感受到了陈迹的目光,
陈迹似笑非笑,细看之下仍然冷淡,“弹错了。”
嘣。
她心中惊骇,又弹错了一个音。
一曲结束,她连忙将琵琶放回原位,走到陈迹面前。
“这位先生,可有什么……想对小女子说的?”
“无。”
“那刚刚为何……”
“你自己弹错了,难道还要怪我吗?”
两人对视着。
从他们中间,楚染爱缓缓伸出头,一把将陈迹拉开。
“你和这女人眉目传情?”
活腻歪了吧。
“夫人莫要误会,我与先生清清白白。”
“你闭嘴,哪来的野猫给自己加戏。”楚染爱瞪着陈迹,“给我个解释。”
陈迹无奈,“你又吃什么醋?”
“我不吃醋吃什么,难不成吃老抽?”
“……”
琵琶女解释道,“正所谓曲有误,周郎顾,我与这位先生一见如故,刚刚不慎弹错两个音,想与他讨教一番。”
“明日还有一场宴会,恳请先生一定要来。”
她低身行礼,弯腰慢慢退下。
“魅力真大呀,陈迹。”楚染爱阴阳怪气,“怎么我就没这么大的魅力?”
“你但凡少说两句,就有了。”
陈迹将新门票插进她的领口,微不可察刮了刮她的脖子,游刃有余离开兰溪公馆。
楚染爱张大嘴巴,一脸震惊,捂着胸口,连忙掏出门票。
这家伙真是……有够闷骚的!
她有点招架不住了。
“喂,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
她走的太快,高跟鞋一不小心踩歪了,在楼梯处磕了一下,膝盖处立刻青了一大片。
但,她就跟没事人一样,没有注意到自己受了伤,快速跟上陈迹的步伐。
陈迹微微低头,注意到她膝盖处的淤青,装作若无其事提起,“刚刚摔了?腿疼不疼。”
“不疼啊,怎么了。”楚染爱疑惑,看向膝盖,“怎么青了一大片……”
这时,她才感觉有点疼。
陈迹移开视线,“回家上点药揉揉。”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面上仍然不改淡淡的神色。
他至今都没弄明白楚染爱的情况,她的存在,完全违背常理了。
死而复生的鬼,却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受了伤没感觉到疼,等他提醒了一遍后,才后知后觉。
陈迹有点懊悔,自己离开家乡太久了,见识太少,尤其是阿爷去世后,又无人指点。
两人到家已经是深夜。
楚染爱去洗澡了。
陈迹站在阳台,胳膊肘搭在栏杆处,拿着手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
十年前离开家乡后,他没有再联系过家乡任何一个人,包括至亲。
事到如今,他能给谁打电话呢?
亲人是绝对不行。
同乡的老巫吗?
不行,外人毫不知情他背井离乡的苦衷,一定会告诉他的亲人。
可如果不打电话询问,他又能怎么办?
陈迹深知,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越快杀了楚染爱越好。
他情不自禁握紧手机,胳膊上的肌肉由于情绪激动,微微颤抖,漆黑的夜幕掩盖了他翻腾的心绪。
最终,他还是点开了拨号键。
“……你好,你是哪位?”
“刘奶奶,是我,陈迹。”
“陈迹?陈迹!”电话对面震惊不已,“娃儿,他们都说你死外边了,你咋又活了。”
陈迹表情僵硬,“谁说我死了?”
“这么多年音信全无,连你阿爷的葬礼都不回来,大家肯定都以为你死外边了。”
“我没死。”
“那咋办,我们早就把你的席吃完了。”
“我……算了,奶奶,我这边遇到了点麻烦,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一把。”
“你碰到啥麻烦了?”
“我身边有一个人,按理来说,她应该死了很多次了,每次死的时候我都在旁边看着没气儿了,可她最后总能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一词,瞬间就让老奶奶严肃起来了。
“你莫要乱说,死而复生之举有违天道,是绝对会遭报应的。”
“我确定,她不仅能死而复生,还无惧巫血,从外表看上去,几乎和普通人没区别。”
“死而复生之物,违背了自然法则,归来之人便为鬼……”老奶奶絮絮叨叨。
陈迹接着答,“鬼,执念所生,必为恶。然,巫可通天地万物,其血为至纯至白之灵,可镇邪祟、消恶鬼。”
老奶奶沉默了很久,反过来问了陈迹一个问题。
“你口中那人,每次都是因何而起,凶手为何人?”
凶手……是他自己。
陈迹握紧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