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关的残阳如熔化的赤金,泼洒在烽火台的断壁残垣上,将每一块焦黑的城砖都镀上了层悲壮的暖色。
雷烈踩着及踝的风沙前行,军靴碾过的碎石中混着锈蚀的箭镞,在夕阳下泛着暗哑的光。
三天前码头一战缴获的龙鳞此刻正握在他掌心,鳞片边缘的锯齿状纹路与烽火台基石的刻痕隐隐相合。
“雷队你看这!”
石敢当的粗吼惊飞了檐下栖息的三两只乌鸦,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正蹲在半塌的土灶前,流星锤的铁链缠着一卷兽皮,边缘还沾着未干的黄土。
兽皮在残阳下泛着陈旧的赭红色,上面用朱砂绘制的线条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蜿蜒的山脉与河流。
雷烈将掌心的龙鳞轻轻按在兽皮中央,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 鳞片突然渗出金红色的液珠,顺着朱砂线条缓缓游走。
那些原本模糊的轨迹在液珠浸润下逐渐清晰,竟浮现出玄甲卫初代战尊的行军路线,从辽东一直延伸至岭南,沿途标注的十二处红点如星辰般闪烁。
“这是……”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绷紧,链坠的七枚玉佩在她掌心微微颤动。
她指着其中七处红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这几处与我们掌握的九商盟据点完全重合!”
她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上面用墨笔标记的九商盟势力范围,与兽皮地图上的红点有着惊人的对应关系。
石敢当用流星锤的铁链将兽皮固定在断墙上,粗糙的手指点向卷尾处的模糊印记:“这黑乎乎的是啥玩意儿?像个手印。”
那处印记比周围的朱砂更深,边缘带着不规则的指纹,在残阳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苏清依突然从怀中取出个小巧的紫檀木盒,打开的刹那,一股淡淡的樟木香气弥漫开来。
盒内铺着的锦缎上,静静躺着半张泛黄的手札残片,正是她从爷爷书房夹层找到的遗物。
当她将手札凑近兽皮卷尾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 手札边缘的血手印与兽皮上的印记完美重叠,连最细微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是爷爷的笔迹!”
苏清依的指尖轻轻抚过重叠的印记,银链上的玉佩突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爷爷当年肯定来过这里,这卷地图是他藏起来的!”
雷烈的龙鳞在此时突然变得滚烫,兽皮地图上的行军路线突然亮起,在断墙上投射出幅立体的虚影。
画面中,玄甲卫初代战尊身披玄甲,手持长枪,正站在烽火台上远眺,他身后的十二名亲卫铠甲上,都有着与雷烈潜龙符相同的玄鸟图腾。
“难怪九商盟一直盯着卧龙关。”
雷烈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他终于明白,这些看似巧合的据点重合,实则是九商盟在刻意追寻玄甲卫当年的踪迹,“他们在找初代战尊留下的东西。”
话音未落,西侧的风沙突然掀起丈高的黄雾,三枚透骨钉带着破空的锐啸射向雷烈后心。
石敢当的反应快如闪电,流星锤横扫的铁链在空中织成密不透风的铁网,将暗器尽数挡下。
透骨钉落在地上的刹那,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在沙地上蚀出三个细小的黑洞。
“藏头露尾的杂碎!”
石敢当怒吼着将流星锤掷向雾中,铁链缠上一个黑影的脚踝,硬生生将其拖拽出来。
那人身披黑色斗篷,脸上罩着青铜面具,只露出双闪烁着寒光的眼睛,手中的短刀正泛着与透骨钉相同的幽蓝。
雷烈的 “破阵” 不知何时已出鞘,刀身映出面具人胸前的玄甲碎片。
当短刀与军刀碰撞的瞬间,面具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显然没料到雷烈的刀速如此之快。
石敢当趁机收紧铁链,将对方牢牢捆住,铁链上的倒刺深深嵌入其皮肉,却没流出寻常的鲜血,而是泛着墨绿色的汁液。
“九商盟的走狗,也敢来卧龙关撒野?”
雷烈的刀背重重磕在面具人后脑,青铜面具应声碎裂,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
那人刚要嘶吼,石敢当的铁拳已迎面砸来,将剩下的话语尽数堵回喉咙。
苏清依在面具人散落的斗篷中发现了半块玄甲碎片,碎片内侧的阴刻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
“天枢长老会” 五个古篆字,笔锋凌厉,与他们之前缴获的周都护早期手札有着惊人的相似。
更令人心惊的是,碎片边缘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戊寅年秋,取龙骸于卧龙关”,正是周都护掌权的第三年。
雷烈将玄甲碎片与兽皮地图放在一起,两者接触的刹那,地图上的最后三处红点突然亮起,恰好组成一个完整的三角形,将烽火台遗址牢牢围在中央。
石敢当一脚踹碎旁边的焦黑木柱,里面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阴风裹挟着陈年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与九商盟培养舱的气息如出一辙。
“看来咱们找对地方了。”
雷烈的 “破阵” 在手中微微颤动,刀身的血槽里渗出淡淡的金芒,“周都护的老巢,就在这烽火台底下。”
苏清依的银链突然指向洞口深处,链坠的玉佩在暮色中泛着红光:“爷爷的手札里说,天枢长老会的核心成员,每个人都戴着枚特制的玄铁戒指。”
她将手札上的图案与玄甲碎片的纹路对比,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枚碎片上的印记,与周都护戒指上的一模一样。”
残阳最后的余晖沉入西山,烽火台周围的风沙突然变得狂暴起来,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风中嘶吼。
雷烈望着漆黑的洞口,掌心的龙鳞再次变得滚烫,与地下深处某种庞大的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他知道,即将揭开的秘密,或许会比九商盟的阴谋更加惊人。